就剩下一個我。
他們三個總是讓著我,什麼事都不讓我去做,就連一起死都沒有帶上我。
他們都知道我有個妹妹日子苦偷偷往我家門縫塞錢我都知道。
粉仔他媽今年八十多了,老來得子,就這麼一個兒子,沒了,沒了。
丫頭有個哥哥,是個賭鬼,丫頭身上從來沒有錢,都給他那個賭鬼哥哥了,他每次吃飯都說他吃過了,可是他從來都沒吃過,我們都知道,但是我們都不說。
阿b哥給嫂子寄過錢,讓她們遠走高飛,因為那時候阿b哥就已經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了。他不想連累家人,也不想連累我們。還不想連累你,阿南。”
王浪默默的在旁邊聽著,把煙盒放在了墳頭,肥猴一根煙抽完了又抽了一根,在燃燒的紙錢上麵點燃一根。
“從你剛出現,我們幾個就知道,你十有八九是和阿b哥一夥兒的,可是後來,你和阿b哥分道揚鑣,我們都認為我們錯了,都以為你們不是一夥的。
時至今日,我才明白,都是阿b哥一個人把所有的一切都攬在了自己身上,他想用他一個人的死成全我們所有人的活。
他死了,嫂子也死了。”
肥猴一口抽了半根煙。
“我沒做過警察,我也不知道你們警察到底要做什麼,我就想知道,值嗎?”肥猴看著空蕩蕩的墓碑,像是在問阿b,又像是在問王浪。
墓碑後麵的墳裏麵不會有人說話,墓碑前麵的王浪吸了口煙,“人活著,最重要的是選擇,有些人有的選,有些人沒得選,因為信仰不同。”
肥猴給火盆裏麵扔了幾張紙錢。掙紮了好幾次才站了起來。
“我還欠你一句謝謝。”肥猴道。
“不用。”
“有時候,感覺你和阿b哥有點像,有時候又感覺你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肥猴嘴裏叼著煙,鼻子裏麵流出了鼻血。隨意擦了一下,從兜裏掏出衛生紙塞住。
王浪隨意瞥了眼,沒有想太多。
肥猴回身看著身後的天蘭市,繁榮依舊,熱鬧照常,太陽還是從東邊升起從西邊落下,人們在熱鬧的街頭來來往往,有說有笑,根本不知道這裏還躺著一個人,一個為了讓他們安寧付出生命的人。
“經裏麵說,做了好事,不讓別人知道,也不能求別人報答,那做好事付出生命還不讓人知道是為了什麼?人活著不都是為了自己嗎?”肥猴拔掉鼻子裏麵的紅透了的衛生紙,重新換了一些塞進了鼻孔裏麵。
“所以釋迦摩尼隻有一個。”王浪隨口道。
“你信佛?”
“不信。”
“你信什麼?”
“信自己。”
肥猴沒說話,捏著流血的鼻子。
王浪偏頭看了眼,“沒事吧?”
肥猴搖頭,“老毛病,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二人抽完煙,給阿b把所有的紙錢都給燒了。
臨走的時候,又給三座墳點了三根煙。王浪垂眼看著阿b老婆的墳,嘴裏的一句對不起轉瞬被風帶走。
二人轉身離去。
背後是寒風蕭瑟的墳墓,身前是熱鬧非凡的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