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倦看回他,“在你眼中,袁朗是個什麼樣的人?”
袁朗?
福布斯榜單上的富豪,父親生前的好友兼競爭對手,以及,現在諾文科技的助力者?
“或者,我換個問題,”燁倦的笑意更濃了,連嘴角彎起的弧度都好像帶著嘲諷是的額,看得人極不舒服,“在你眼中,我燁倦是怎麼樣的人?”
蘇賀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問給問住了,不明白他的用意,腦子裏一片空白。
“一個奸詐的商人?一個你為了女朋友不得不忍的老頭?還是一個殺父仇人?”
燁倦並沒有為難他,而是非常“體貼”的替他作出了各種總結,於公、於私。
那麼嚴重的四個字,自己心底裏隱忍已久的傷疤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從他口中說出來,甚至,說這些話的時候比起平時那個心狠手辣的商人還要更加雲淡風輕的樣子。
蘇賀突然覺得不管是燁倦還是袁朗,在他們麵前,自己不過是一隻任人捉弄的螻蟻,命賤如草芥。
“蘇賀,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你的懷疑我都心裏有數,我燁倦闖蕩江湖這麼多年,雖然不能算是什麼好人,但也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
“你跟宛宛的事,我可以不再幹涉,可是我女兒的脾氣我清楚,她表麵看來沒事,心裏不一定能過得去這一關。”
蘇賀沒有出聲,他的心裏是認同燁倦這種說法的。
自己之前的那套說辭燁宛之所以能夠接受完全是因為受當時的情景氛圍的影響,再加上她肚子裏有了寶寶還要忙著電影的事,沒有多餘的閑暇顧及這麼多。
現在光在醫院裏就已經躺了足足大半個月,到了東湖又是無所事事,這樣的時候被萊奧諾爾找到,說上這麼一番話,無論是誰恐怕心裏都會有波動。
“我會安撫好她,把這件事圓過去。”蘇賀長久的沉默終於在對方提到燁宛的時候打破了,神情冷漠如深淵寒冰。
“你要怎麼安撫?告訴他說沒有這回事,然後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
蘇賀抬起頭盯著他,眼睛裏微微泛起了紅絲,骨骼分明的手緊握成拳,手背上泛起的青筋一路蔓延到手腕,然後隱進了襯衫的袖口。
“蘇賀,所謂證物在這裏,”他將絨布盒子推到蘇賀跟前,又朝窗外指了指,“所謂證人也在迅朗科技總裁辦公室裏,事情的真相隻要你肯查就一定會水落石出,隻是……”
燁倦停了片刻,而後眼底浮現出極嚴肅的氣息,隻要是在商務上與他有過往來的人都能知道,這是燁總真正要認真起來的信號。
這種可怖的信號,通常隻會出現在談判桌前,用來震懾對手以贏取最大利益。
隻是今天,這裏頭更多的似乎是一種渴望,或者期待,仿佛他的心裏早已有那個答案,隻是期望透過對方的嘴說出來。
半晌,他歎了口氣,“我隻是怕你所做的這一切並不是為愛舍棄什麼,而隻是為了填補自己心裏的愧疚。”
他的話好似一顆炸雷,就這麼毫無預兆卻又準確無誤的在蘇賀的心裏最深的傷口處砰的炸響,把那處原本就不敢示人甚至不敢示己的傷口炸的皮開肉綻。
燁倦果然是燁倦,是自己太過僥幸了,以為隻要騙的過燁宛、騙的過自己,就能騙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
邵新實說得對,這一切都是他營造出來的假象而已,總有一天會被揭穿。
可笑的是,可能這個假象一開始在某些人的眼中就是個假象罷了。
蘇賀找不出什麼話來回應燁倦的“關切之心”,也想不到可以反駁的幌子。
此刻的他,才真正體會到了一種“我為魚肉”的悲涼感,可笑!可笑極了!
他的表情可能讓燁倦感到些許的慌張了,或者隻是驚訝,總之,燁倦沒有繼續再補刀,隻是沉默著將絨布盒子又向他手邊推了推。
“好歹算是你父親的遺物,我想,還是手在你那兒比較好。”
“諾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