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她也是鼓足了好久的勇氣才問的。
尹晗剛出現的那個晚上她問過,但是沒有得到燁倦的正麵回答。
就算是自己已經知道了答案,但創造人是燁倦,從他嘴裏得知的答案才是最有意義的。
她仰著頭看著他,在吹風筒不算太大的聲音中,他終於點頭,輕吐出一個字:“是。”
心中大石一瞬間落地,他終於承認了。
拉下他的手,站起來轉身揚著下巴看著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很蠢,很好糊弄?”
“我知道你第一眼就覺得不對。”燁倦低頭凝視她,順手關了吹風機,將她的頭發捋平:“你不堅持不是因為你沒察覺,是......”
“是什麼?”她追問。
“是因為你太珍惜失而複得的尹晗。”
裴傾城沉默,她覺得她可能並不認同燁倦的說法。
過了一會,燁倦開口道:“對不起,傾傾。”
她仰起頭看著他:“為什麼說對不起?因為你騙了我?”
“因為讓你失望了。”他的瞳黑的看不到一點點亮光:“尹晗死了,我沒辦法讓真正的他活過來。”
“就像你說的,他已經死了。”裴傾城喃喃道:“去者亦已,我早該釋然。”
實際上,她可能早就釋然了。
那麼久以來,盤踞在她心頭的更多的是對燁倦的恨,勝過了其他的感覺。
失去尹晗的痛,是鈍的,並不刺骨。
隻是覺得很突然,突然到她還沒來得及對尹晗好,他就離開她了。
更多的是內疚吧!
裴傾城還有一個問題需要問他,自始自終以來,她都沒有問過,隻是單方麵地這麼認為。
她踮起腳尖,讓自己能和燁倦的黑眸對視。
她一字一句:“尹晗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或者,他墜樓是不是你主導導致的?”
燁倦凝視著她,若有似無的一聲歎息隱在他的呼吸中:“重要麼,這個答案?”
“重要。”她鄭重地點頭。
“哦。”他垂了垂眼睛,隨即又抬起頭來望著她:“那晚在擎天國際,接到尹晗的電話我就趕過去了,當我到的時候他已經從樓上跌下來了,幾分鍾後你趕來。”
事過兩年,他們這是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談起這件事情。
“那也就是說,你並沒有上樓?”
“是。”他點頭。
“可是,為什麼你沒有跟我說?沒有澄清?”
“尹晗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擎天國際,電話裏他的語氣平穩,他不可能會自殺,所以隻有一個可能性,他殺,但是等我趕到的時候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所以我不知道凶手是誰。”
“那你為什麼要把自己代入到凶手的角色裏?”裴傾城追問。
“有一個人可以恨,總比綿綿無盡的哀傷要好的多。”他抱起她,讓她踩在自己的腳背上:“這樣踮著腳會很累。”
“所以,你寧可讓我恨你,也不澄清?”
“清者自清,再說人的情感有的寄托總比沒有的強,愛或者恨,都是最強烈的感情。”他唇畔掠起一朵雲淡風輕的輕笑,仿佛裴傾城這兩年來對他的恨意和一次次傷害他都是他應得的。
密密麻麻的酸楚在裴傾城每個細胞裏遊走,看著男人美玉一般的臉龐,她心中蔓延過的緊密而又綿長的疼痛,讓她輕輕呼吸一下心口都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