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一瞬間,燁宛覺得好像自己所有的負麵情緒都被放出來了似的,看著眼前的人有種說不出的陌生感,仿佛從來都沒有認識過。

“蘇賀,電影殺青了就是結束了,一個好的演員實在不該也不能總是沉迷其中無法出戲。”

“你什麼意思?”蘇賀的臉上波瀾不驚,連說話都是冷冷的。

這一切原本就是必然的結局。

他嚐試將心中那股難言的酸澀歸結為是還沒有達成目標的失落,可是卻發現完全無法說服自己。

“沒什麼,我的意思隻是首映禮還會提前,你接下來的事也可以提前做規劃了。”燁宛視線閃躲,害怕讓他看出心底裏的言不由衷。

“什麼提前規劃,你究竟想說什麼?”背著光,他的表情晦澀難懂,光影的交界處隱藏的那份一觸即發的怒氣。

諾沃最近的情況很不好,東安翼在燁氏的強力支持下很快就逃出了困境,現在還跟邵氏旗下的新業聯起了手,前麵那一場所謂的勝利現在看來,更有可能像是一個圈套。

燁倦的老奸巨猾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爐火純青。

燁宛與這場暗潮洶湧的商戰,並沒有絲毫關聯,從小到大為了燁氏而刻意接近討好她的人不計其數,原以為眼前這個是個例外,可直到今天才發現沒有什麼例外,隻是自己愚蠢罷了。

“作為導演,我誠摯的邀請你出席首映禮,僅此而已。”

現在並不是一個適合談話的時機,她不想白白浪費時間。

“導演?”他冷笑著,這本來就是預料中的結局,“就這麼著急撇清關係嗎?還是說燁家的人骨子裏都是這樣無情無義?”

燁宛蹙眉,往日神采奕奕的眼睛裏,此刻裝的卻隻有惱火。

“你說什麼?”

“不是嗎?人命也都不過是燁家成功路上的墊腳石而已。”

燁宛注意到他捏緊了拳頭,直視前方的雙眼中不知何時染上了一絲哀愁。

“什麼人命?”她徹底糊塗了,正色道,“你從哪裏聽來的?不要血口噴人,燁氏發家幾十年,從來都是清白做生意,如果是過往有什麼過節可以攤開來說。”

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濃,燁宛佯裝著正氣十足的模樣,可側邊來回摩挲的手指卻成功的暴露了她。

“過節?”蘇賀覺得自己簡直要笑出聲。

何其可笑,竟然有這樣的一天,殺父仇人的女兒回來質問自己緣由。

“燁家不過是燁倦營造出來的豪華夢境,在夢境裏呆久了恐怕反而會認不清真實的世界了吧。”

蘇賀臉色有些發白,清澈的雙眸似乎也染上了塵埃,可說出口的每一個人字都像是刺刀一般刀刀紮進了燁宛的心口。

她從未見過如此暗黑的蘇賀,隻覺得麵前的人周身都散發著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寒氣。

赤裸裸的嘲諷再明顯不過,最不願接受的情景也無可避免的上演。

“所以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教我看清你所謂真實的世界嗎?”燁宛苦笑著,全身有種脫力的感覺,軟綿綿的使不上任何力氣。

“那表哥呢?你與表哥交好達成合作,而後又毀約,也是為了讓他看清真實的世界嗎?”

聽到她突然而至的質問,男人的,背脊一僵,沒能立即接上話。

短暫的停頓讓夜燁宛心裏存了一絲期冀,不肖半分鍾,這份僥幸就被徹底打碎。

蘇賀冷哼了一聲,滿臉的玩世不恭,“當然,要想找燁家尋仇,除了正麵宣戰,你跟東安翼應該算是最合適的突破口了。”

或許是沒有預料到如此迅速的就得到這樣肯定的答複,燁宛呆呆的站了幾十秒都沒有任何動作,額間隱約可見的青筋暴露了主人的冷靜隻是偽裝。

“所以萊奧諾爾說的都是真的……”她的聲音很小,比起應和更像是自言自語。

所以真的是一場夢,從相識到剛剛,甚至於她是到了這一刻才醒悟。

“蘇賀,你可真是混蛋。”

幾乎是一瞬間,那些緋聞報道、照片、視頻全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是她太過於天真,早在照片曝光的那一刻就該明白過來,結果不僅沒有,還拖到了現在這樣被動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