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別說是老夫人了,就是唐遠齊也不免有些震驚,連連追問道,“雲卿,你是說你今天一整天都和安寧公主在一起?”
唐雲卿點了點頭,笑容溫婉,神色間還頗有些不解,“是啊,安寧公主是個很好的人呢,就是她用馬車送我們回來的,父親,是不是我沒有提前知會你一聲,所以你擔心了,可我也沒有想到會遇上安寧公主。”
曲氏不甘心的問道,“安寧公主貴為公主之尊,怎麼會在外麵亂跑?還那麼好巧不巧的讓你遇上了,雲卿,我知道你夜不歸宿,擔心我們罵你,可你也不能撒這麼大的謊啊!”
唐雲卿睜大了眼睛,眼裏的不解更深了,“三姨這是在覺得我撒謊嗎?可是看到公主的不止我一個人啊,霧兮還有沈禦史都看到了,如果三嬸不信的話,大可以前往禦史府詢問,相信沈禦史會很樂意為三嬸解答的。”
曲氏還要說話,卻被一旁的唐遠平拉了回去,“雲卿,你別理你三嬸,她也是擔心你。”
說著,狠狠的瞪了曲氏一眼,平南侯府四位當家雖然暗地裏波濤洶湧,但是從不擺在明麵上,尤其是現在雲卿得到了公主的垂青,無論安寧公主日後記不記得,在這個點上得罪人家總歸是不太明智的。
老夫人沒說話,陷入了沉吟,隻是目光牢牢地盯著唐雲卿,眼底深處的意味不明。
沈霧兮雖然單純,但並不代表她蠢,自然也感覺到了此時奇怪的氣氛,良久後,老夫人才展顏歡笑,“今日是雲卿你的生辰,能在生辰的日子裏遇上公主是你的福氣,隻是平白無故的叫我們擔心了一場,日後公主若再次邀請你,記得要讓個人捎信回來,也免得我們提心吊膽。”
唐雲卿低下頭,“孫女明白了,以後這種事情絕不再犯。”
沈霧兮是沈禦史的千金,自然不可能在平南侯府過夜,唐雲卿一路送她到門口,門口處已有一輛馬車在等候,拉車的兩匹駿馬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那雙動物的眼睛裏麵竟然有了人一般的情緒。
兩人在門口作別,眼看著沈霧兮上了安寧公主的馬車,唐雲卿這才呼出一口氣,心裏麵略略安定下來。
沈霧兮跟著她一道回平南侯府不是偶然,而是她仔細算計後得來的結果,她必須要有一個足夠的夜不歸宿的理由,讓唐遠齊和老夫人等人無話可說。
可這世界上總少不了流言蜚語,他深夜才歸的事情很快就會流出去,到時候她就算是把謊話圓的再好,也總會有那些無所事事的人顛倒黑白,所謂三人成虎,說的便是這般,不想被壞了名節,那就隻能讓他們閉嘴。
天底下有什麼能夠讓他們無話可說的理由呢?隻能找一個比他們還高身份的人來壓住他們,這樣他們才會心生忌憚恐懼,四皇子的身份足夠高貴,但是一旦與四皇子掛鉤,孤男寡女的總會傳出些流言,到時候她的名節還是會受損,所以她選擇了安寧公主。
想到這裏,唐雲卿的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
人都是這樣的,欺軟怕硬,就比如方才,如果她沒有搬出安寧公主的話,恐怕曲氏會把夜不歸宿名節受損,甚至是不貞的罪名死死的扣在她的頭上。
而現在呢?與她一同出行的,除了沈禦史的千金,還有當朝最受寵愛的安寧公主,曲氏就老實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句。
轉過身,唐雲卿忽然看到不遠處的門後有一道頎長的身影,那個人穿著的是一件青色的長袍,站在黑暗裏,如同一株挺拔的青鬆。
唐雲卿看了一眼,便認出那人是自己的父親。
她心中一凜,走上前去喚了一句,“父親。”
心中卻是思緒急轉。
唐遠齊來了多久?在這裏站了有多久?他有沒有看到那輛安寧公主的馬車?不,或者她應該擔心的是,方才自己無意中流露出來的神情,唐遠齊有沒有看到。
唐遠齊盯著唐雲卿,俊逸的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可是問出的話卻讓他有些心驚,“雲卿,你真的是和沈小姐一起回來的,你今日真的一直和安寧公主在一起?”
唐雲卿低下眼,避開了他那探尋的眼神。
這問題實在是讓她難以回答,她的確是和沈霧兮以及安寧公主一道回來的,但今日卻並沒有一直和安寧公主在一起,同樣的這個問題也很容易回答,她不喜歡撒謊,但是若真要撒起謊來,絕對讓人瞧不出來半分端倪。
她完全可以隨意的點點頭,再裝作不解的詢問幾句,就可以打消唐遠齊的全部疑心,可是盯著唐遠齊那明淨的目光,她無論如何也無法說出謊言來。
畢竟,站在麵前的是疼了她十多年的父親,對著寵愛自己的父親撒謊……這讓唐雲卿本能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