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坐在窗前，那張端莊美貌的臉上帶了一絲憂愁。
唐雲卿的腳步頓住。
“母親，你在發什麼呆？”
“哦，沒什麼，就是回來有些日子了，有些想你外公了。”柳氏側過頭，可是眼角邊的那一抹晶瑩卻在燈下隱隱發亮。
果然。
唐雲卿在心裏麵歎了口氣，恐怕柳氏的憂愁傷感不在於離家太遠，而在於她還沒從前段日子唐遠齊和那個丫鬟的事情裏走出來吧？
“你今年也十三歲了。”忽然，柳氏像是想起了什麼，拉過唐雲卿的手。
唐雲卿的睫毛顫了顫，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柳氏下一句會說什麼。
果然――
“再過兩年，你也就及笄了，現在也是時候給你定下一門婚事了。”
“雲卿，你明年就已經及笄了，不如趁早把婚事定下來，趙家公子是個好的，雖然出身白衣，可是才華並不比那些世家弟子差，更沒有那些世家弟子的傲氣。”
唐雲卿的腦海裏忽然浮現起了這段話。
這段話是在他上輩子的生辰那天晚上，也是在這樣的一個窗口前，柳氏拉著她的手，仔細叮囑，眼裏眉上都是慈祥的笑意。
相似的場景，如出一轍的話語，命運的輪盤似乎重新轉動，放在這輩子卻提前了一年。
“母親，我現在距離及笄還有兩年，時間還早著呢，再說了我也沒有喜歡的人。”
或許是因為時間改變了的緣故，現在的唐雲卿並沒有上輩子那般青澀的害羞。
柳氏抓著唐雲卿手臂的手更緊了些，“不，雲卿，我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父親總要納妾開枝散葉的，到那個時候他就沒有現在那麼疼你了，你總要為自己考慮一些。”
“母親，別想這麼多，父親他不會的。”
唐雲卿的手悄無聲息地附上柳氏的手，想要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
她感覺柳氏的時候很是冰涼，像冬天落下來的雪，像屋簷上凝結了的冰。
直到現在唐雲卿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麼前世溫和大度的母親會變成這般惶然的樣子，記憶裏的母親從來不是個會杞人憂天的人。
柳氏沒有說話，隻是對著唐雲卿不停的搖頭，暖黃色的燭火打下來，照在她發上的金色步搖上。
而她的眼睛裏，盡是不安與茫然。
……
唐雲卿這一整天都呆在柳氏的院子裏，但是卻隻顧著安慰柳氏，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來意。
但她仔細的想了想，終究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柳氏的身體或許已經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而有些事情，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好了。
“果然還是你這裏舒服，不用聽著老爺子的嘮叨。”
唐雲卿麵無表情地瞧著在自己床鋪上翻來覆去打滾的沈霧兮，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
“你父親也是為你好，就你這麼破猴一樣的性子，如果不好好改一改，將來有哪個會願意娶你？難不成你就一輩子賴在禦史府？”
“誰說女子這一輩子就隻能靠著男子活了？禦史府家大業大，又不是養不起我，不過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情，橫豎就是我家那老爺子摳門，害怕我留在禦史府裏吃空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