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大唐往事(1 / 3)

寫在開書之前:

老書友都知道,蒼山的故事突出一個馬行空、胡編亂造,我是講故事的,不是講曆史的。

且為了寫爽寫嗨,此次的時代背景采用的是半架空的形式。

雖然還是沿用正經的曆史人物,大體上也沒太多偏差,但是

講的卻是一個不正經的故事。

圖個方便,某些曆史人物、事件的時間節點會有出入,唐王朝的內外環境也會有所杜撰。

特此明。

各位看客,下麵,咱們開始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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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上元元年秋,甚異。(公元674年)

此時未及昏時,殘陽如血,可宮城即已落鎖,四門禁閉,巡哨森嚴。

就在剛剛,魏國夫人賀蘭氏暴斃宮中。

人是死了,可凶手是誰卻未有定論。

君上震怒,誓要嚴懲凶徒,還魏國夫人一個公道。

不過,話回來,聖皇寵愛魏國夫人賀蘭氏,無論是朝中,還是坊間,皆已是公然之秘。若不是聖後阻攔,以賀蘭氏久居宮中之實,立妃也己順理成章。

然而,老話得好:沒了,就是沒了。

這巍巍皇城仿佛真如聖後所言那般不吉利,即使將那凶徒碎屍萬段,又怎換得回魏國夫人傾世一笑呢?

守衛皇城的羽林衛兵卒雖是茫然,卻也隻能苦笑頷首,見怪不怪了。

自高祖立國,這皇城之下埋葬了多少李氏宗親?又有多少皇親貴胄血祭了唐?

那個聖後的親外甥女,那個芳華絕世的女人,也沒能逃過這皇城孽咒。

賀蘭氏,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最後一個!

突然,皇城之內揚起一陣喧鬧,刀兵對碰之聲細密嘈雜,由遠而近。

城外巡哨的兵卒愕然一怔,下意識望向宮牆阻隔的禁宮,緊了緊手中的矛槍。

正在此時,眾兵卒還未及反應,隻聞喧鬧之音已然到了城上。

昏暗中,黑影閃現,寒光一掠,一個人影左手執劍,右手握著一塊紫黑色的玉飾,從數丈高的宮牆上直撲而下。

叮鐺碰!

兩劍一肘,三個帶甲武士連兵刃都不曾擎出,便已倒飛而出,傷重不起。

人影趁亂一竄,射出丈許,躬身再閃,唰!唰!

隻兩個閃動,便已穿過長街,翻身末入宮外安樂坊的矮牆之中。

“”

兵卒們都已經看傻了,此人武功之高聞所未聞,身手之迅更是見所未見。

“這這是什麼人!?”

“好像是個道士”

“身後還背著包袱?”

“不是包袱,是一個孩子!”有看得真切的兵卒驚魂未定。

“是一個皺巴巴渾身是血的幼嬰。”

一人一劍獨闖禁宮,不但全身而退,且從皇宮之中帶出一個幼嬰,此等逆之行,出去都沒人信。

可詭異的是,沒人出去。

也沒人敢出去!

後人對於賀蘭氏之死,亦隻是《舊唐書·列傳·第一百三十三卷》中寥寥三言,含糊不清。

“聖後武氏異母兄惟良與弟淄州刺史懷運,以嶽牧例集於泰山之下。”

“時韓國夫人女賀蘭氏在宮中,頗承恩寵。則意欲除之,諷高宗幸其母宅,因惟良等獻食,則密令人以毒藥貯賀蘭氏食中。賀蘭氏食之,暴卒,歸罪於惟良、懷運,乃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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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後。

大唐永隆二年。(公元681年)

有魏國夫人親兄——賀蘭敏之恃寵而傲,藐視威。

其與外祖母榮國夫人楊氏通奸;

貪汙聖後撥榮國夫人造佛追福之瑞錦;

逼淫太子妃選定之楊氏女;

為榮國夫人服喪期間,不遵禮製,飲酒作樂;

調戲帝女太平,及其隨入宮人。

五大罪狀,尤不恕。

聖後震怒,厲懲不怠。下令將其削爵為民,流放雷州。

賀蘭敏之自知罪孽深重,無顏苟活,途中自縊挽尊,了此殘生。

名極一時,號稱當世第一美貌才子,被聖後視若親骨肉的賀蘭敏之,也就這麼沒了。

隻不過,親自押解賀蘭敏之,時任刑部都事的周興,在給則聖後的密奏之中,對敏之自裁之事卻有著另外一個版本:

“徒至韶州,遇邪道阻之。左持劍,技高絕,傷卒十數,挾敏之而去,無人可擋。”

又兩年,弘道元年十二月。(683年)

高宗崩,遺詔皇太子李顯柩前即帝位,皇太後武氏臨朝稱製,改元嗣聖。

元年二月,(684年)太後武氏廢帝為廬陵王,幽於別所。

其年五月,遷於均州,尋徙房陵。

至此,那暴斃宮中的一縷香魂,再無人記得,亦無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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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大唐往事》(一)

陰雲蓋頂,古道纏山。

關中暮春的細雨還夾著寒氣,抽打在行人臉上,冰冷難捱。

廬陵王李顯南下房陵的車駕儀仗,就在這泥濘氤氳的山道上緩緩爬行。

此次護送廬陵王南下的,皆是聖後身邊的親信之人。武官乃左金吾衛將軍丘神績,文吏則是禮部都事周興。

二人安於馬上,遠望行路,隱隱皺眉。

這賊老當真熬人,沉絲一般的細雨卻是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辰了。

山下是一處村渡,十幾丈寬的河水攔住了南下的官道,隻有兩條蓬船往來河麵,擺渡著春雨中焦躁、麻木的旅人。

不顧山路濕滑,丘神績命廬陵王車駕緊步下山,終是趕在蓬船未去之時來到了岸邊。

等船的行人眼見大隊官兵急至,無不側目凝眉,有意無意地朝邊上靠了靠。

這般陣仗,定是從京中南下的官員儀仗。看這架勢,不得還是什麼皇親貴胄,卻不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招惹得起的。

也不做多想,要早些過河避雨已然不太可能,定是要讓官老爺先過的。

而丘神績當然也是這麼打算的,嗬斥船家把已經登船的旅人盡數卸岸,驅逐一旁。

準備妥當,便冷臉吩咐儀衛:“請廬陵王下車,登船過河!”

言語之中雖是規矩,可麵上卻並無半點恭敬之色。

想來也屬正常,高宗崩世,聖後獨掌大權,推皇子李旦登臨大寶。

李顯這麼一個廢帝,又何需他這個聖後親信多費心神呢?

不多時,傳令的兵卒沒回來,亦不見後隊的李顯下車換船,倒是隊中文吏周興跑而來。

“丘帥,怕是不行了。”

“嗯?”丘神績一擰眉頭,甚是不耐。

“怎個不行?”

周興麵有無奈道:“韋王妃要生了,在車上下不來。”

丘神績一晃神兒:“怎麼趕這個時辰!?”

心,不知在這雨地裏要淋上多久了。

“那還不叫穩婆去看看?”

“丘帥”

周興並未聽令,而是似有深意地看著丘神績,輕喚了一聲:“何不再斟酌一二?”

丘神績又是一疑,“何意?”

周興聞言,湊到丘神績耳邊壓低了聲音。

“丘帥別忘了,聖後對韋王妃向來厭惡。況且,今次若不是因為韋氏之故,大唐子也就不會淪落成廬陵王了。”

“何不借此時機”

“你是”丘神績大悟,麵帶驚容地瞪著周興。

這子是動了殺心?

正如他所言,李顯被廢的契機,正是這韋妃不知深淺,慫恿李顯封賞韋氏一族。聖後震怒,這才把堂堂大唐君上變成了廬陵王。

可是,李顯畢竟是聖後骨肉,丘神績心生遲疑。

“恐有不妥吧?韋妃腹中畢竟是李氏骨血”

“且無聖後旨意,我等怎可妄行?”

周興聞罷,陰陰一笑,“丘帥還怕聖後怪罪不成?想想廢太子李賢,丘帥還有何疑慮難平?”

“”丘神績沉默了。

“李賢”

對啊,廢太子李賢,也就是李顯之前的那位。

原本今次他的差事是南下巴州,巡視廢太子李賢居所。

至於為何一個金吾衛大將軍會領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聖命,那是因為聖後派他去另有一紙密召,那就是:

送李賢去見先帝!

可是,偏偏在臨行之前,臨時又安插他護送廢帝李顯遷徙房陵的任務。

之前還以為就是順路而為,現在經周興一提醒,倒是讓他看出聖後另外的深意來了。

周興此時見火候已至,聲繼續道:“若是王妃臨產之時,順應意撒手西去,想來聖後當是去了一塊心病的。就算不即刻做些表示,也總會記在心上的吧?若是廬陵王悲痛難挨,也”

話半句,周興卻是不再多言,隻玩味地看著丘神績。

丘神績又是一陣沉默,最後緩緩轉頭看了一眼李顯車駕,眼神之中殺機一閃,森然道:“命王府左右隨侍先行過河,投驛休頓。”

頓了一頓,“尤其是穩婆,你要盯著她上船!”

二人話音極低,左右兵士都聽不真切,可遠處,卻有兩雙銳利目光緊緊地盯著二人,且隨著二人的密談而神情連變。

那是一道一俗,兩個年輕漢子。

道士鼻高目銳,麵若寶玉,甚是俊朗。一身道袍頗為合身,更顯英姿。腰間懸一八卦,身後背一柄長劍,一看就是跑江湖的打扮。

倒是那俗士,讓人搭眼一瞅多半會驚出一身細汗。

與那道士相比,這人簡直就是另一個極端,真的是醜得已經不能再醜。

隻見一道半尺長的巨疤從左眉斜貫至右顎,且那長疤好似鐵犁犁出來的一般,足有一寸來寬,深可見骨。整張人臉被那道巨疤撕成了兩半,別相貌,若再暗些,到底是人是鬼亦難分辨了。

更為離奇的是,醜漢背上還背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麵若金紙,雙目緊閉,顯然是濕寒入腹,病得不輕。

此時,道士看著遠處的丘神績戲謔一笑:

“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無情帝王家!”

下意識看了眼醜漢與他懷中的幼童。

“此次下山,別的倒無長進,這句話道卻是當真見識了。”

醜漢悶頭不語,這道士神通廣大,不但武技超群,亦通讀唇之術。剛剛丘神績與周興所謀雖然隱秘,卻已一字不落地被道士複述與他了。

枘然開口,沙啞之聲似朽木撕裂一般難聽。

“李顯、李賢現在還不能死。”

“嗯?”道士一挑眉頭,“你要救他們?”

“是。”醜漢抬頭。

“包括韋妃腹中之嬰孩。”

鄭重抱拳,“望道長助我。”

“”

道士不語,臉色漸冷,萬沒想到醜漢要救人

良久方道:“三件!”

“家師遣吾下山,隻圓你三件事。”

肅穆地看著醜漢,“汝確定要把這第三件浪費於此?”

醜漢被道士所言的似有遲疑,低頭半晌,終還是

“救吧!”

“唉”

道士無語長歎,並無先前言語之中的冷俊,反而露出一絲欣慰笑意。

調侃道:“以汝之性情,卻是趁早斷了複仇之心為妙。否則害人害己,圖增煩惱爾。”

言下之意,這醜漢的心還是不夠狠。

不狠,又怎言複仇?

“罷了!”道士甩袖而起。

“汝不夠狠,吾亦不夠狠。”

“今日這一件,就當是道俗心未滅,管一回閑事。畢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笑看醜漢,“這一件,算是道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