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會議室裏?”劉惠民一愣,想了想,搖頭道:“沒誰啊,怎麼,羅局長丟什麼東西了?”
“沒有沒有。”羅翔飛趕緊道,“就是我放在桌上的筆記本給挪了個位置,其實也沒啥秘密的東西。”
“哦,可能是服務員清理煙灰缸的時候動了吧。”劉惠民道,他也知道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不過既然羅翔飛專門提起來了,他當然要過問一下,於是轉頭對著會議室門裏喊道:“馮,馮嘯辰,出來一下,我有話問你。”
馮嘯辰應聲而到,他頭上沁著汗滴,還有點氣喘籲籲的樣子。剛才6劍勇等人去查圖紙,他負責幫大家搬圖冊,出了不少力氣。
“這是馮,後勤處的臨時工,中午的時候,就是他在會議室裏收拾屋子。對了,其實老羅你也應該認識他的,他是馮老的孫子。”劉惠民向羅翔飛介紹道。
“馮老?你是,馮維仁老先生?”羅翔飛有幾分驚奇地問道。馮維仁是南江省冶金廳的老工程師,早年是在德國克虜伯工作過的,在冶金係統裏也算是數得上的權威。羅翔飛在十幾年前曾經與他打過交道,在他麵前是執弟子禮的。這些年國內運動頻繁,羅翔飛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聽馮維仁的消息了。聽劉惠民馮嘯辰是馮維仁的孫子,羅翔飛有幾分恍然,難怪剛才看馮嘯辰的時候,感覺有些熟悉的樣子。
“是啊。”劉惠民道,“馮老已經去世了,運動的時候受了點衝擊,運動之後剛落實政策,人就不行了。嘯辰就是因為這個關係,才到冶金廳來工作的。”
“可惜了。”羅翔飛歎道。
完馮維仁的事情,劉惠民又轉向了馮嘯辰,問道:“馮,中午是你在會議室收拾桌子吧,你是不是動了羅局長的筆記本?”
馮嘯辰抬眼看了看劉惠民,又看了羅翔飛,點點頭道:“是啊,我看到羅局長的筆記本下麵沾了煙灰,就拿起來擦了一下,其他人的桌子我也是這樣做的。”
“你沒翻開看吧?”劉惠民又問道,其實這話就是給羅翔飛聽了,羅翔飛能夠扔在會議室裏的筆記本,估計也沒啥不能看的東西。別一個勤雜工根本不會有興趣去看什麼筆記本,就算看了,又算什麼事情呢?
“沒看。”馮嘯辰肯定地回答道。
“嗬嗬,沒事沒事,我隻是隨便。我就是因為看到筆記本下麵的煙灰被擦掉了,才覺得有人挪動了筆記本。”羅翔飛笑嗬嗬地道,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馮嘯辰在回答自己沒看筆記本的時候,用飛快的度與羅翔飛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眼神裏的意思,羅翔飛覺得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劉廳長,如果沒啥事,我回去工作了,6總工他們等著我幫他們找圖紙呢。”馮嘯辰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對劉惠民道。
“沒事,去吧。”劉惠民揮了揮手,像轟一隻蒼蠅一樣。
馮嘯辰跑開了,劉惠民轉頭對羅翔飛道:“唉,真是虎父犬子啊。馮老那麼大的本事,到他兒子馮立那裏,還能剩下一點,到這個馮嘯辰這裏,連個影子都沒有。這家夥,成不學無術,跟著一幫年輕抽煙喝酒倒是一把好手。廳裏別的子弟照顧進來,怎麼也能安排個收室、圖書館之類的位子,好歹算是坐辦公室的。這子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隻能在後勤做勤雜了。……不過,羅局長你放心,他雖然文化水平不怎麼樣,品性還好,偷雞摸狗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
“是嗎?”羅翔飛笑著應道,對於劉惠民的評價,他多少有些持懷疑態度。他沒有考校過馮嘯辰的學識,但從他的眼睛裏,羅翔飛能感覺到一種書卷氣,這絕對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年輕能夠具有的。就剛才馮嘯辰向他傳遞的那個眼神,分明就在暗示他正是那個寫下了“kBs-7”圖號的人,隻是不願意在廳長們麵前承認而已。一個能夠給自己這麼重要啟示的人,會是不學無術之輩?
“對了,老劉,馮老的家在什麼地方,如果方便的話,安排一個同誌帶我去看看。我過去向馮老學過不少東西,他去世了,我無論如何也得去憑吊一下的。”羅翔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