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勳笑了笑,:“多謝大掌櫃的體諒了,蒙您看重,我便先當個孩子王,把阿海他們這些半大子管起來。”
林誠點點頭,甚為讚許,他對李明勳很了解,知道李明勳不僅是能寫會算那般簡單,身上還有許多本事,旁的不,阿海跟他耍了一個月,不用算盤,算賬都比許多老賬房還快,是學了什麼口訣,跟著李明勳自然學不差了。
既然李明勳的前程已經與自己聯係到了一起,『性』格豪爽的林誠自然不會慢待與他,便讓廚子準備了些酒菜,二人深談起來,雖菜品隻有一鍋燉雞,在海上已經極為難得,這意味著到大員之前,林誠都沒法吃的雞蛋了。
實際上,即便是家破人亡,船上這許多人都不想回大陸,原因很簡單,他們要麼在朝廷那裏有人命官司,要麼便是不堪欺壓逃出來的,而且湧金號也沒有回大陸的條件。
從馬尼拉出逃的時候,因為事情緊急,連許多財貨都沒來得及運上船,更不要提糧食、飲水了,而在這個季節橫跨南中國海前往廣東,至少需要八日,補給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而北上大員港就不一樣了,雖路途是差不多的,但是這條航線林誠走的多了,閉著眼也能找到,安全不少,而在沿途可以通過呂宋、台灣的原住民部落獲得補給,極為便宜。
湧金號駛出馬尼拉灣之後,一直沿著呂宋島的海岸線一路北上,行進了兩日,在一個叫做伊富高的部落那裏獲得了補給,部落的男人劃著舢板把熱帶水果、肉食和水產送到外海的湧金號上,換取鐵箭頭、斧頭、鹽巴和蔗糖。
因為林誠下令補給超過需求量一倍的食物,原住民的舢板就不夠用了,林誠派遣人降下船,來往運送。
補給進行的很順利,隻花費了不到一百兩的貨物、銀兩就得到了讓全船二百多人食用半個月的食物,非常劃算,但是繼續北上,情況卻不樂觀了,先是風力出現問題,時停時歇,讓航行速度下降了許多,在掏出馬尼拉的第六日,還下了兩個時辰的雨,雨勢不大,淅淅瀝瀝的,最終演變成了籠罩在海麵上不散的濃霧,湧金號的速度下降到了不到兩節,在濃霧之中緩緩前進,以免碰上礁石。
第七日,李明勳起床之後,發現周圍的霧氣淡了許多,從船艉樓看去,水手們滿臉疲憊正在分發食物,他拉住一個人問後才知道,林誠指揮水手『操』縱船舵,把船駛出了濃霧區,準備在濃霧邊緣北上,好提高速度。
“大掌櫃呢?”李明勳問。
那水手道:“忙活了一個晚上,應當是睡了。”
李明勳點點頭,輕手輕腳起來,雖然身為海軍軍官,他對海洋的理論知識遠遠超過這個時代任何一個人,但是對於眼前這艘老式廣船卻是無可奈何的,他可從未『操』縱過這類船隻,自然要仰仗於林誠還有船上這群老海狗們。
“李先生,李先生。”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腦袋上響起。
李明勳抬頭一看,是阿海,他此時坐在主桅改頂部的橫桅上,充當了望的角『色』,李明勳見他隻拉著一根纜繩,立刻喝止道:“注意安全。”
阿海聲音卻有些焦急,指著船尾側麵的濃霧區,喊道:“李先生,那裏有動靜,我聽到有聲音。”
阿海的叫聲把林誠吵醒了,他披著衣服走出來,順著阿海指著的方向看去,那裏隻有一片濃霧,半裏開外便什麼也看不清楚了,林誠把望遠鏡交給李明勳,:“你年輕,眼睛好,且看看。”
李明勳調整了一下望遠鏡,順著阿海指的方向細細觀察,靜耳傾聽,雖然看不到什麼,但卻隱隱聽到有鳴鍾的聲音。
觀察了好一會,李明勳都沒有看到什麼,就在他準備放棄的時候,忽然在撕裂的濃霧之中閃過了一個影子,借著這個空檔,李明勳看到一艘高大的帆船主桅杆上的方形船帆和斜斜刺向半空的船艏斜桅!
李明勳立刻道:“大掌櫃,是西班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