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笑了笑,反問她道;“夫人這話,倒是讓我糊塗了,我安逸一向都是言出必行,什麼時候騙過你柳家?”
可能在安逸的內心世界裏,沒把別人坑死就都不算騙過吧。
柳夫人將手裏的檀木佛珠往桌上重重的一摔,一向篤信佛學的人臉上也是忍無可忍的抹上了一絲慍色,怒聲說道:“靜遠伯騙我們還不夠慘嗎?現在我那三兒子的官也被罷了,燦兒的水師提督也沒了蹤跡不說,現在我們還成了囚犯一樣被軟禁在這裏,難道是我老眼昏花沒聽清你們之前的話?還是你和那位淮王殿下一開始就盤算好了那我們柳家下鍋!”
“嗬嗬,大夫人聰明人,何必跟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安逸朝著柳夫人挑眼說道:“大夫人心裏打的什麼算盤,給你那燦兒是怎麼交代的,你自己心裏沒有譜嗎?要說到騙,可是你大夫人算計我安逸在先呐。”
柳夫人自嘲的笑了一聲,緩緩地往那楠木椅子後麵精心墊上的織錦靠背上一靠,深深的出了一口氣,仰望著屋子的花頂,喃喃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若不是我那傻兒子還惦記著自己的老娘,在燕子磯的時候,就該是你們來求我柳家了。”
“大夫人還真的是能掐會算。”
安逸冷聲接道:“但是大夫人可不要忘了,無論這天下是德王的,還是雍王的,總歸都是高家的。你就算是拿住了長江水師,也總不能在這長江之上遊曳一輩子吧!待價而沽,從來都是帝王家的大忌,就算你們到時候成了從龍之臣,大夫人以為你們躲得過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這一刀嗎?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你們家真是替德、雍兩王賣了命的做事,換的他們上位之後的許了你們榮華富貴,柳家就真的就此飛黃騰達了嗎?皇貴妃孫氏和皇後,可能會允許你們家裏再出一個惠妃娘娘嗎?”
柳夫人也是冷眼一瞥,“靜遠伯爺可不要血口噴人,我們柳府早已經和柳璿斷絕關係,這世人皆知,憑什麼拿她柳璿的錯來懲罰我們整個柳家?”
“嗬!斷絕關係?”
安逸輕笑一聲,“你柳大夫人永遠都是柳璿名義上的娘,誰敢打包票你們柳家不會因為柳璿的事兒對皇後和皇貴妃懷恨在心?你大夫人也是個當家主母,你覺得她們兩個任誰貴為太後之後,會有閑工夫用對自己的威脅去檢測你們的忠誠嗎?”
這下子,柳大夫人不再言語了,
柳家現在的處境,好像是兜了一個滿懷希望的大圈子,然後又回到了那個進退維穀的原點上去了,無論是雍王、還是德王,這兩張看起來最大的長期飯票,哪一張都有可能變成鋒利的鐮刀,收割掉他們的性命。
不過
柳大夫人終究還是個頗有城府的人,能夠在這看似絕境的時候,發現不尋常,
若柳家真的是已經前途暗淡再無可用之處,他靜遠伯爺幹嘛還要特地跑這一趟來坐到柳府的正廳呢?
“靜遠伯有什麼想法,倒不如直說吧,總不至於大老遠跑來一趟,就為了奚落我這糟老婆子吧?”
安逸心道這柳夫人還真是個人物,無論什麼處境之下,都能一下就戳出話裏的重點,本來是個安逸點出柳府困境讓柳夫人開口的局,現在倒像是弄的安逸有求於他們一樣率先說話了,
“大夫人先看看吧,如果合你的意,咱們才好再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