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的決策會議散了。
此番張商英一言九鼎,快刀斬亂麻的定下了詔安政策基調。就此等於蔡攸和黃文斌都一定程度被架空,紛紛低調的離開了。
最後是王黼單獨留了下來陪著張商英。他很機智的認為,張商英有些東西要私下交代,這是一種感覺。俗稱“官感”吧。開車有車感,射擊有手感,做股票有盤感。所以做官也得有官感。
果然,張商英撚著胡須看了王黼少頃後,“老夫對你不熟,但傳聞你學問一般,能考起應該是托何執中的福?”
言下之意王黼是何執中的門生,不是蔡家的人,所以張商英才信任。
不過這也等於王黼沒有水平,是走後門考起的,於是王黼便有些尷尬。
張商英又道,“當前局勢因蔡京政策下都亂套,所以吏治混亂也不關老夫的事,隻是隨口一提,不要往心裏去。總之,幫助老夫解決了池州問題就是功勞,就是對國朝負責,就算是你發揮作用。”
“明公隻言,卑職會謹記。”王黼急忙躬身。
張商英忽然又道:“你知道把鄧元覺交給你是什麼用意?”
王黼仔細考慮少頃後,胸有成竹的躬身道,“卑職明白,把他定論為趙誠的貓膩……”
“媽的簡直胡扯!”
張商英大為失望的怒斥,“老夫也喜歡趙誠那犢子,但這是指鹿為馬,這是誣陷。”
王黼官帽都嚇掉了,急忙又撿起來戴好,“是是是,一切聽從相公決定。”
張商英冷冷道,“首先,他是個喪心病狂的土匪,參與殺害了國朝廂軍這毫無疑問,貴池縣差人,蔡文姬,何誌,趙誠這些都是證人,此點不容任何騰挪!”
“是。”王黼大為失望的低著頭。
張商英話鋒一轉,“但老夫卻不服氣把他定論為摩尼教,那分明是個和尚……佛教和摩尼教是有區別的。”
見老張神色古怪,王黼思考頃刻也有些理解了,“那是自然,他是土匪,犯了死罪。但是否是摩尼教有待商榷,怎能讓那禿驢給張相公兩浙路治下抹黑。”
張商英老臉微紅,“倒不是因老夫是兩浙提刑官而想推卸失職責任。坦白,那摩尼教也有諸多的神秘之處,有諸多出格之舉。問題在於,當前連王秀的問題都沒解決,不宜在這時捅出這些事,這很容易導致池州問題解決不了,我兩浙路百姓又陷入戰火中。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就是這樣的。”
“相公英明!”
王黼覺得老張這分明就是掩蓋和維穩,汗,果然大才,壞事都能被他的很好聽……
“詔安了,這次真要詔安靈芝山了,戰爭提前結束了!”
連日以來,類似這樣的消息一直在街頭巷尾傳頌。
“張商英相公總歸一派宗師,敢作敢為,不畏權貴的典範。隻有他是真正關心老百姓的,敢和蔡家的人對著幹。哎,放眼於下,我大宋像張公這樣的官真不多了。”
一時之間,來自四麵八方的信心產生的莫名其妙。
“活了活了,張公一進池州局勢就盤活了。不會再打下去了。”
“趙誠是個戰爭狂人,一個勁的用使命啊責任啊忽悠大家挨餓受凍,忽悠大家送死,以便則算為他的仕途。算好張公不糊塗,沒被這樣的白文熱血宗師給忽悠,這才儒雅。”
除了吹捧張商英外,趨勢忽然轉變,已被全麵停職的趙誠麵臨各方輿論攻擊。
到底是哪些人在帶節奏趙誠心中清楚,但也對此很無奈。
這可以有兩個解釋,他們在以其人之道還施本尊(水軍)。或者人性如此,讀書人的尿性更如此,隻看風往哪邊吹,這其實就是蔡京的指鹿為馬。這隨時隨地都在發生。
一派大好的形勢,眼看可以暫時解決池州問題,為此張商英心情為之一好,之前因玻璃心、因被趙誠頂撞而產生的陰晦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