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任吐下煙屁股，習慣性用腳踩了踩，點頭哈腰地說：“大錘，你是一個熱心快腸的人，腿腳又靈活，你年輕，生龍活虎的，那個綠小妹肯定願意接待你，你就去幫一下叔的忙，把她的照片拿給我，我們來一個偷梁換柱。”說著拉起馬大錘就往樓梯口走，走到那個布簾子前，指著一個女人的照片說，“就是這個綠小妹，你說她長得像張玉娥不？嘿嘿，我今天把這綠小妹拿下了，就等於實現我得到張玉娥的夢想了。”
馬大錘看了看，那個綠小妹，除了胖，哪兒也不像張玉娥。他看了一眼老主任，媽的，想張玉娥想瘋了，見胖女人就是張玉娥。但他不想掃老主任的興，就順著他的話說：“嗯，像，那模樣兒，那身上的肉，媽的，太像了，像得就跟親姐妹似的。”走到九樓，老主任站住了，馬大錘也站住了，他知道老主任吝嗇，舍不得，他故意說，“叔，我幫你的忙沒問題，隻是你得答應我，你要表示感謝！”
老主任一聽，他拍一下胸脯子說：“好，我那兒的生花生米還有一點兒，上回沒有吃完，我一直舍不得吃，不曉得長黴壞了沒有，要不，我再買三瓶啤酒，我請你喝啤酒吃生花生米，你喝兩瓶，我喝一瓶。”
馬大錘一聽，一蹦三尺高，他說：“叔，我本來想幫你一下忙的，你一提那天喝啤酒吃生花生米的事兒，我決定不幫你的忙了，你想快活，你自己去搶照片。媽的，那次喝你的啤酒讓老子後悔了好長時間，拉稀差一點把我拉脫水了，要是不及時請假治療，恐怕腎衰了。”
老主任當過村幹部的，腦子轉得快，他說：“大錘，你可別沒良心哩，你看我在這工地上，請過哪個的客沒有？就是包工頭從興來，老子一根煙都不給抽，在我的心目中，你比從興來還了不起，我隻佩服你，瞧得起你，請你喝啤酒。”上次讓馬大錘拉稀，是自己偷偷下了巴豆的，他笑著說，“你那回拉肚子，可能是湊巧你吃了什麼不幹淨的食物了，跟我的啤酒和花生米無關，你看我，我那天吃的花生米要比你多吧，可我怎麼沒有拉稀呢？你給我解釋一下。”
老主任的話說得不錯，聽得舒服，馬大錘沉思了一會兒說：“算了，我也不喝你的啤酒吃你的花生米了，上回的教訓深刻，已經永記在心裏了，已經沒有辦法抹去了。”
老主任喜出望外，他高興地說：“大錘，你的意思是說，你不要我感謝你，你就去幫我的忙，是吧？”
馬大錘被老主任纏得不耐煩了，他鎖緊眉頭，擺擺手說，“叔，好，你上去，你等著我的好消息。”
其實，老主任並不是搶不到綠小妹掛在花布簾上的照片，他是因為做兩件事情而浪費了他的大好時光。
一是老主任考慮花那二十元錢值不值。
畢竟那錢來之不易，天天起早摸黑地爬腳手架，離地三四十米，要是一腳踏空，就有丟命的危險，是貨真價實的血汗錢，就這樣一伸手就給了一個陌生女人，那是不是太敗家了？可轉念又一想，人生幾何，去日苦多。人就是幾十年功夫，已經受了大半輩子苦了，也該享受一回了。錢是什麼呀，是死狗子的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再說，人家是專門來為我們農民工服務的，收費比發廊裏的小姐還低；還有，自己已經五十多歲了，已經是半拉子老頭子了，來的都是三四十歲的女人，會會她們，算得上是老牛吃嫩草，這麼好的機會要是錯過了，那是要後悔一輩子的。
二是老主任在拿捏火候。
他是過來人，女人的那種最佳境界來得比男人晚，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他怕自己等不到人家達到最佳境界就偃旗息鼓完事兒了，他最怕女人對自己說“沒用”二字了。他是想借別人的之力，將女人引到饑渴狀態，遊離在最佳境界的門口，他再去臨門一腳，將人家推向那個最佳境界，這樣一來，兩人就皆大歡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