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益心裏有事兒，睡不著，不停地在床上翻著身，唉聲歎氣的，把隔著一張床的關石柱弄醒了。中間睡著王世俊，他卻呼呼地睡，沒受影響。
“哎，李明益，你狗日的怎麼啦，就像驢打滾的，不停地在床上撲騰，你還讓別人睡不睡覺啊？”關石柱不滿了，提出嚴重抗議。
李明益犯了大事兒，殺人了，當然睡不著呀！可他這事又不能往外說，他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臉，故意胡扯說：“媽的，太熱，好煩躁，不會明天又要下雨吧？”
關石柱伸手在空中晃了晃，不是太熱呀！他小聲說：“心靜自然涼，你熱，肯定是心裏不靜。唉，你睡不著不動不行啊？弄得老子也睡不著了。”
說得太準了，李明益現在的心裏是一團亂麻，怎麼能靜下來呀？心裏想著那個小女孩子，沒準變成鬼了，她也是一個不屈不撓頑強的鬼。
關石柱沒聽到李明益回答自己的話，卻聽到他仍在在翻著身子。他小聲問：“喂，李明益，你說你在床上掛花布簾子，要和一個漂亮的女人組成臨時夫妻的，已經過了好幾天了，怎麼還不見動靜呢？”
李明益歎息一聲說：“唉，石柱哥，一言難盡，哪天找時間跟你細說。現在是睡覺的時候，我怕說了影響別人睡覺。”
關石柱這時候卻想說話了，他興奮地說：“嘿，老子的光棍日子就要熬出頭了，老婆胡大秀就要來了！媽的，胡大秀來了，老子也和馬大錘他們一樣，在這床上扯幾塊花布簾子圍著。”關石柱說著，還伸長脖子看了看馬大錘遮得嚴嚴實實的花布簾子。
“幾時來？”李明益說著趁機翻了一個身，他心裏憋得慌，身子要是不翻動一下，就難受。他又說，“你算是熬到頭了，天天有女人陪著了。唉，真羨慕呀！”
“嘿，就這幾天吧，等她把兒子在學校的事安排好了就買火車票。”關石柱說著打了一個嗬欠又說，“羨慕什麼呀，這還不容易麼，你給你老婆朱天杏打一個電話，讓她也來陪你，那不就行了麼？要是朱天杏來了，還可以跟胡大秀做個伴。”
李明益晃了晃手說：“唉，朱天杏不來呀，我早就給她打過電話了，她說她不想跟我睡工棚，跟一些男人們睡在一個棚子裏，連屁都不敢放。”
關石柱小聲說：“我理解，你老婆朱天杏脾氣有點不好，不聽你的話。”不想說了，打一個嗬欠說，“唉，不說話了，困了，想睡覺了。”不一會兒，他就打起鼾來。
李明益可睡不著，還是不停地翻著身，弄得“咯吱咯吱”地響，心裏一直盼著天快點亮。
睡不著不說，還不停地做著噩夢。
天剛蒙蒙亮，李明益就輕手輕腳地起床了，既不刷牙，也不洗臉，連廁所都沒有上，就悄悄走出了工棚裏。走到食堂門口，他看到張玉娥正在做飯，就貓著腰跑了過去。上了那個土路，他就快速往工地上跑。
張玉娥看李明益這麼早就起床了，像做小偷似的，生怕自己看到了，還特地跑到門外看了看李明益，見他跑進了工地，她弄不明白，回到廚房裏時，她還搖了搖頭。
李明益剛一跑進工地的大門，就被起床解手的老孫頭看到了。
老孫頭蹲在那個簡易廁所裏，看著李明益快速走進了那個半拉子樓裏，不一會兒，他又在院子裏轉了轉，然後急匆匆地走了。
耶，李明益隻在院子裏轉了轉就離開了，他在做什麼呢？
老孫頭解好手，從廁所裏出來，由於好奇，他也走進那半拉子樓裏看了看，這次沒有白忙乎，他撿到了一條女人的小褲衩，不過已經不是完整的了，撕破成兩塊了。他拿起來看了看，嗬，上麵有分泌物，他放到鼻子前聞了聞，立即有一股濃濃的臊味撲麵而來。雖然破了，可他還是認為有價值，值得收藏，他將那破褲衩折疊了幾下，放進了褲兜裏。
不用說，這褲衩肯定是昨夜李明益抱進工地的那個女人的。切，李明益那小子性子真急，連人家女人脫褲衩就等不及了，竟然直接把它撕破了！那女人離開的時候連褲衩都沒有穿，真有意思。
老孫頭覺得大有收獲，像撿到了寶貝，一高興，他竟然哼著六七十年代流行的一首歌：“長鞭哎那個一呀甩耶，叭叭地響哎，哎咳咿呀，趕起那個大車出了莊，哎咳喲……”進了那個小屋子，他拿出那條小褲衩，仍然如獲至寶，特地壓到了枕頭下，吸了吸鼻子聞了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