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俊拿起那一百元錢,放到眼前看了看,笑著說:“好,你去,我一個人在這兒呆著,有吃的,有喝的,不用你管了。”
馬大錘看了看吊在半空裏的吊瓶,見吊瓶裏的藥水不是太多了,要換藥水了,他說:“我去叫護士,讓她們把藥水換了,我就走。要是把針打完了,你就在這兒躺著,到了吃飯的時間,你就出去吃飯,要是有什麼事兒,你給我打電話。唉,俊兒,你別一個人上發廊,小心人家宰你的錢。”
王世俊擺了擺那隻空著的手說:“大錘哥,你走吧,換藥的事兒,我自己叫護士,你不用管了。”看了看那張空床,他說,“晚上我叫秦二狗來陪我睡覺。嘿嘿,一個人睡,我有點害怕。”
馬大錘走了幾步,聽王世俊說要秦二狗晚上來睡覺,他轉身走近王世俊,小聲重複說:“俊兒,你還小,別老想著上發廊,小心身體。還有,別弄得跟胡三多一樣了,得了那種病,花了錢不說,想治就治不好,以後找老婆都困難。”
王世俊皺起眉頭說:“好,知道了,你別管了,你陪嫂子去吧。”明顯是不耐煩了。
馬大錘看了看病房的門,走了幾步,又回頭說:“俊兒,你別煩我,我是真心為你好。”
這時,那個長得醜的護士走了進來,看了看吊瓶,見吊瓶裏的藥水還在往下滴,她稍等了一會兒,便取下了那個沒藥水的空瓶,換上了一個有藥水的吊瓶。她用手捏了捏輸液的管子,調節了一下流速,看了一眼王世俊和馬大錘,什麼話也沒有說,低著頭走了。
王世俊看醜護士離開了,他看了看馬大錘,覺得自己對他不耐煩是過分了一點,他把繃著的臉鬆開了,微笑地點點頭說:“知道你是為我好!唉,大錘哥,說實話,你什麼都好,對人心腸也不錯,更樂於助人,就是辦事兒不利索,說話不直接,喜歡彎彎繞。唉,就說你現在吧,你說要去陪嫂子,可站起來走了好半天也沒有走出這病房。”本來想說幾句好聽的,沒想到說著說著又挑他的毛病來了。
馬大錘一聽,不高興了,他皺起眉頭說:“你嫌我囉嗦是不是?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哩!好,我走,明天再來看你。”說著走出病房。
馬大錘走出那家醫院,搭公交車到了皇帝大酒店。
到了尉遲林杏和黃小菊住的房間門口,他敲了敲門。
黃小菊打開門,看到馬大錘,吃了一驚,她說:“耶,大錘,你怎麼來了,沒有上工地幹活兒麼?”
馬大錘走進房間裏,關上門說:“我這不是擔心你們麼,幹活幹不踏實,沒辦法,隻好跑來了。唉,還是守著你們我才放心。”吸了吸鼻子,他聞到了一股墨汁味兒,他笑著說,“大姨姐在畫畫了,是吧?”
尉遲林杏看著電腦裏視頻,回頭看了一眼馬大錘,她說:“馬大錘,畫畫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畫了那麼多張,一張都沒有成功,看來還得去拜師學藝。”
馬大錘看了看地上,地上丟了不少畫過的紙,他撿起一張,攤開看了看,故意吃驚地說:“姐,沒想到呢,你真是當畫家的料呢!畫得這麼好,你怎麼揉成這樣了呢?”
尉遲林杏瞪大眼睛看著馬大錘,眨了眨眼睛說:“我畫得好麼?唉,我怎麼感覺不出來呢,你故意在安慰我是吧?”
馬大錘點點頭說:“不是畫得好。”看尉遲林杏變臉了,不高興了,他立即說,“不是畫得好,是畫得很好!嘿嘿,太好了,我哭都哭不出來。”
黃小菊也說:“姐,我說你畫得好,你還不信,現在大錘也說你畫得好,這下信了吧?”
患抑鬱症的人最突出的症狀就是自卑,不自信。尉遲林杏搖了搖頭說:“你們不騙我了,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有幾斤幾兩。唉,畫不成功,真沒有信心了。”
馬大錘在地上找了找,找了一張畫,展開看了看,嘖嘖嘴說:“姐,真的,你畫的畫比那個馬某雲畫的畫不知要強多少倍。你知道嗎?他的那幅《桃花源》竟然在香港賣出了三千四百萬元的天價。”看了看地上的畫又說,“若按他的標準定價,你這地上丟棄的每一幅畫都可以賣四千萬元以上。”
尉遲林杏皺著眉頭說:“你越說越不靠譜了。像我這種畫,哪個傻子會出錢買呀?嗯,對了,我今天畫的都不滿意,我再看看視頻,看人家名家是怎麼畫的,我明天再畫,把畫的第一幅滿意的畫送給你們兩口子。”
馬大錘摟著黃小菊的腰說:“好,姐,你在畫上落上你的款,我們收藏,到時候作為我們的傳家寶傳給我們的孩子。嘿嘿,一代一代地傳下去。”看了看尉遲林杏看的視頻,見她在看名家教畫梅花技法,他又說,“姐,那個闞醫生很不錯的,看病很負責任的,要不,你畫一幅你最滿意的畫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