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主兒,該喝藥了。”耳畔又傳來蘭沁細細的聲音。
每天都要喝諸多的調理藥劑,可我的身體卻不見有太大的好轉,甚至感覺每況愈下。有些麻木地接過她手中的碗,我徑自一口一口喝了起來。
距阿瑪逝世已過一月,自己雖未再如起初那段時候一般悲慟不已,心卻是涼了大半。隻怕額娘是更加如此的,將近伴著自己走過一生的人就此先她而去,這般的痛苦孑然怎能承受。
人死如燈滅,終究,還是再也轉變不了了。
現在的我,隻想也隻好用心去嗬護自己腹中的孩子。太息一聲,我將手中已空空如也的藥碗遞回了蘭沁。
依著長期的慣例,采嫣送上了茶水予我飲用,以去去口中湯藥的澀意。隻是喝了兩口,我便將茶盞交還與她。
“主子,和幾日可覺得身子有所好轉了嗎?”采嫣詢問道。
“看來還得費些時日了,似是起色不大。”我淡淡回答。轉視向蘭沁,她此刻的眼神有幾許細微的閃爍。
“你們暫且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我淡淡說道。
深施一禮,她們隨即緩步離開。
靠在枕上,我慢慢閉上了眼睛。真是累了,麵對那麼多的變故,猜度著疑慮著,究竟哪一天才會是盡頭呢。
一日複一日,我隻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愈加虛弱疲乏起來。總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就要堅持不下去了。沒有過於擔心自身,我隻是在憂慮這個孩子。我怕,怕自己可能保不住這個屬於我和他的小生命。距離產期還有兩月,幾日來胎兒的律動明顯減弱了不少,我竭力支撐著,希望自己可以順利產下孩子。
這是我唯一所渴求的了,隻是不知,老天可願成全……
迷迷糊糊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隻覺自手掌不斷傳遞來一股股暖流。我知道,是他又伴在了我身旁。
緩緩睜開雙眼,我淺笑著對向他。
“醒了?不多睡會兒麼。”他沉聲道。
輕輕搖了搖頭,我繼而說道:“我怕,就那麼睡不醒了。”
“傻瓜,怎麼會呢。”他寵溺地揉了揉我的腦袋,臉上卻是有著淡淡的憂慮。
微笑著握住了他的手,我隻是不語。
“身體可覺得好些了?”他關切地問道。
垂下眸子,我輕點了點頭,隻是不想讓他太過擔心,僅此而已。“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微笑著問道。
“酉時了。”他答道。
“那,不是就快日落了嗎?”我柔聲說道,“陪我去看日落好不好?這麼久了幾乎都是窩在床上度過的,正好現在出去走走。”我硬是顯出些精神來,希望讓自己看上去並不甚羸弱。
他頓了一下,旋即言道:“好,那你先更衣吧。”
喚了采嫣前來替我梳妝更衣,我定定凝視著鏡子中自己憔悴的麵容。眼前的自己,是這樣蒼白無神,虛弱不堪。再如何偽裝,恐怕也逃不過他的眼睛吧。
“主子……”采嫣輕喚了一聲,同樣也看向鏡中的我。“要打點兒胭脂麼?這樣……氣色會瞧著好些。”
淡笑著搖了搖頭,我說道:“不必了,擦掉胭脂了,不還是這副模樣嗎。”
輕歎了一聲,采嫣放下了手中的胭脂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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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地一同席地坐到了月台上,我靠在了他肩頭,看向天際。
暮靄沉沉,映出了深深的赭紅,淡淡的金燦,還有薄薄的一層紫色。
“我喜歡夕陽,一直很喜歡。最是那種雋永旖ni的美,讓人難以割舍。也許,正是因為這夕陽餘暉的稍縱即逝吧……”我淡淡笑著,輕聲說道。
“那以後朕常伴著你看好麼?”他低聲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