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棲鳳宮差人來請公主過去,那嬤嬤聽聞公主起得遲了便沒讓奴婢喚醒公主隻在殿外候著。”紅袖捧著衣物走進內室。
鵝黃色翠雲攏煙宮裙,青紗裹腰,鬢發低垂斜插一支碧玉雙蝶釵,流珠繞肩。站在殿門口的沁歆看著走出的女子眼神有些恍惚,那般清雅的神韻,是有多少年沒再見過了,但終究還是平靜下來,隻微微笑著:“娘娘一直盼著再見公主,一大早的喚奴婢前來相邀,因著昨日不曾有機會,但心裏想著公主故今日有些急切了。”
第一天便起得晚了錦嫣隻覺有些失禮,但聞此話才稍稍鬆了口氣,遂率眾人出了錦繡宮,繞了大約半柱香的時辰終於得見一座巍峨高聳的宮闕。
棲鳳宮。
殿內檀香繚繞,臥榻上的美人斜靠著玉枕眼眸微閉,看見來人笑顏一展並支起了身子。
“嫣兒見過皇後姨母,今日才來拜見還望姨母不要責怪。”錦嫣立刻屈膝福禮。
“好孩子,和姨母還這麼見外嗎?唉,都好多年未見了,嫣兒可是越發的漂亮了。”玉指撫在臉頰上細細摩搓,叫人萬分親切起來。
錦嫣從脖子裏取出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姨母送我的玉,嫣兒一直都帶在身上呢!”這塊玉本是五年前的上元節刑瀲薔所贈,細膩滋潤,光亮剔透,錦嫣甚是喜歡便一直帶在身上不曾取下過。
刑瀲薔盯著手中溫潤的玉有些恍惚,塗了豆蔻的手指細細地撫著玉身不言不語。
“姨母怎麼了,是嫣兒惹您不高興了嗎?”那美婦人抿唇皺眉,惹得跟前的女子也慌亂起來。
“姨母沒事,隻是……見了這玉便想起你的母妃來,十五年了,本宮有十五年不曾見瀲嬈了,恍惚間嫣兒也已這般大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啊。”美目流轉的哀傷讓人憐惜,伸出白如玉脂的手滑過跟前那張稚嫩的臉龐,竟有些顫抖。
錦嫣輕聲安慰道:“姨母竟胡說了,明明是個風華正茂的美人麼,若出了這皇宮,看哪個不是說我們像姐妹。”
“嗬嗬,你這孩子,真是生了一張巧嘴,就不知以後會便宜了哪家的王孫公子。”
“姨母……”撒嬌般依偎在身旁美人的懷裏,一陣羞赧。見她不再掉眼淚,便放下心來。
“母後,母後,聽說嫣兒表妹來了怎麼也不差人告訴我一聲。”
一串銀鈴般的聲音自殿外傳來,向外麵看去,便見一個粉衣女子自殿外進來,風髻露鬢,淡掃娥眉,杏眼瓊鼻,朱唇含丹,皮膚細潤如玉柔光若膩。梳芙蓉髻,斜壓雙鬢,紫玉珊瑚釵,點仙娥妝。一襲粉色流雲荷葉千水裙,雲紗蝴蝶袖,裙尾繡蝶戲牡丹,金線滾邊。
“這便是嫣兒妹妹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母後可是在我耳邊念叨妹妹許久了,直誇妹妹是個七竅玲瓏的人物呢。”
這女子言笑晏晏,青蔥柔荑握住錦嫣的手萬分欣喜,笑聲不斷。
“嫣兒見過表姐。”
“自家姐妹客氣什麼,妹妹要把這兒當家才是,宮裏也是許久都不曾熱鬧了,盼著妹妹來了也就多些生氣。母後喚我長寧,妹妹便叫我一聲姐姐,如親姊妹一樣。”
錦嫣對這個表姐也就喜歡上了,在慕國沒有兄弟姐妹,卻對兄弟姊妹之情十分羨慕。皇後在一旁看著二人談笑眼神漸恍,香爐裏升起嫋嫋的煙氣。
午膳是在棲鳳宮裏用的,三人同桌宛若母女,顧長寧比錦嫣大了不到兩歲,心思活潑,兩人很是投緣,一頓飯吃下來倒很暢歡。隻一旁看著二人言笑晏晏的皇後娘娘麵對一桌珍饈卻無半點胃口,眼眸不時望向那張稚嫩清麗的麵頰陷入沉思,沁歆站在一旁布膳把一切看在眼底,也隻得一陣唏噓。
用完膳時已經是午時了,皇後要小憩,便讓自家女兒帶著錦嫣去四處走走。
本是花開時節,然眼前的姹紫嫣紅著實讓人精神一振。九曲回廊,奇花甚多,走走停停,“難得見到如此漂亮的白玉蘭,瑩潔清麗,恍疑冰雪。”
“妹妹也喜歡?這花喜光卻依舊耐蔭,耐寒,花品極佳。”
長寧輕脆的笑聲響起時,仔細品花的人抬頭才看到那個嬌麗的女子站在遠處拍著手衝她笑。青衣指了指錦嫣的頭,後知後覺的人兒伸手從發髻裏拿下來一朵開得燦爛的花朵,假意嗔怒,追著前麵的女子要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