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教你一些規矩?”蘇映梓貼近他耳朵笑道。
被壓製的左手已經開始發抖,顯然是承受不住這種怪異的扭曲方式,壽喜急忙點頭:“我,我不是故意的,請蘇大俠多多包涵!”
“蘇大俠?剛才你說的好像不是這三個字吧?”
“我不是故意的!剛才陽光太強烈,我看不清,以為是住我家附近的娘娘腔,我真的認錯了!”壽喜的解釋又快又清晰,一點都不像是臨時編出來的謊言。隻是有一點,還沒見過呂家人的蘇映梓自然不知道:呂家現在就在蘇家附近,壽喜這般辯解,始終還是在罵眼前這家夥。
“哼,眼神不好就不要亂講話!”蘇映梓說這話的時候,卻沒打算輕易放過他,手一扳,將壽喜的左手折成了一個畸形的角度,當即痛得壽喜慘叫,眼角沁出了點點水分。
“沒用的家夥。”懲罰結束,蘇映梓將他一扔,甩回他的座位。
不得不說,這家夥雖然身材纖細,力氣卻大得驚人。
吃痛的護著自己的左手,壽喜連頭也不回,坐回自己的凳子上,咬著牙,硬忍下隱隱抽筋的疼痛。
蘇映梓,我絕對絕對不可能跟你做朋友!
蘇映梓到後來才被告知有個叫呂壽喜的少年將會成為他的同窗。想起被自己教訓過的那個少年,蘇映梓隻是挑起眉毛,始終不說一句話。
對於做過的事,他從不後悔。
而可憐的壽喜原以為經過這次混亂,書院裏的孩子都會疏遠自己,結果還沒等他犯愁,孩子們正常的反應卻讓他免去了擔心。壽喜轉念一想,這山大王似的蘇映梓肯定做過不少欺負人的事,大家都習以為常,所以才沒對自己有什麼偏見。
可壽喜從此再也無法在蘇映梓麵前露出招牌笑容。哪怕是前一刻還在捧腹大笑,隻要視線一跟蘇映梓相撞,嘴角立刻就垂了下來,就是使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法再讓它上揚。既然從身體上就徹底厭惡這個惡棍(=
=無任何歧義),壽喜也不打算再勉強自己。蘇映梓似乎也不在乎,或者應該說,他蘇大王從來不把豆芽菜般大小的呂壽喜放在眼裏。
一轉眼,呂壽喜來到京城已經過了一個月,而在書院裏,他已經能對蘇映梓這個京城第一小惡棍的惡行惡狀倒背如流。
驕縱輕狂,傲慢無禮,橫行霸道,嬌生慣養。縱有舉世無雙的美貌,也遮掩不住他那顆腐爛發臭的內心。
壽喜在心裏如此評價蘇映梓。
而當呂父滿心期待的詢問兒子新書院的生活時,兒子卻笑咪咪的告知:很好。
鬼才知道他心裏想什麼。
如果不喜歡,大可老死不相往來。抱著同樣心思的兩人,還是在一個月後不得不站在對方的麵前,硬撐著臉皮打招呼。
那天正是蘇老爺的六十大壽。
前來祝壽的人們硬是把諾大的蘇家大院給擠了個水泄不通,被父親大人領來的呂壽喜在拜過壽後,一張小臉再度被母愛泛濫的婦人們□□,終於,忍受不住的壽喜跑出了屋外,四處尋找能躲避大人的清靜角落。
可除了後院,哪裏還有無人的地方?
他一咬牙,還是決定到後院避難去。要是有人問起,就說自己迷路好了。
這麼想著,人就已經不知拐到了哪裏,空蕩蕩的院子裏隻剩他一人。
這回可真是迷路了。認識到這一點的壽喜心裏卻不怎麼驚慌,看了看四周,便靠著走廊的長椅坐下,用袖子擦去貴婦們在自己臉上留下的脂粉,一張白淨的臉蛋被布料摩擦得粉紅。
此時還是初春,蘇家種的大棵大棵的桃樹此刻已全開了花,繁茂的像是在給自家老爺祝壽一般。
壽喜坐的地方,頭頂上就有一老桃樹的枝條伸進來,風一吹,片片花瓣落在他深藍色的長袍上,別提有多好看了。
盯著那點點粉紅,壽喜突然一片片撚起,收進手中,不一會就收集了滿滿一捧。又是一陣風吹過,他急忙伸出手,展開手中的花瓣,孩子氣地笑著讓風把花瓣都給吹跑。
被自己製造的花雨感動到的少年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那蘇映梓恐怕從來不會注意到這種美景吧?
可下一刻嘴巴立刻嫌惡的撇到了一邊。好端端的想那惡棍幹嘛?
拍拍手上殘存的花瓣,壽喜正要轉身回去,走廊下卻傳來一個聲音:“誰在那裏?”
帶著點冷漠,帶著點嫌惡,但從某方麵來說,的確是個很好聽的聲音。
壽喜一愣。天底下他認識的會用這種聲音說話的人隻有一個。
雙腿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準備逃離此地。
那人卻比豹子還要靈敏,迅速的從長椅後跳上走廊,一把抓住來不及開溜的壽喜,用力一拉,又將他壓回了原位。
原來走廊跟花園有不小的高度差,坐在長椅上的壽喜完全沒發覺自己下方還坐了個人。
背部的衝擊讓他咳嗽了一聲,但他還是不忘申冤:“我不是故意的!”壽喜喊完這句話,立刻覺得耳熟。
抬頭再看那個突然冒出的家夥,嘴角果然揚起譏諷的弧度。
這是他第二次在蘇映梓麵前說出這句話。不由臉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