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山上,生長了幾千年的冰蘭花樹枝繁花茂,巨大的樹冠宛如一座山頭籠罩著腳下的土地。
柔柔的人兒,軟軟的躺在冰蘭花樹長出地麵兩米高的粗壯的樹根上,閉著眼睛睡得酣然淋漓。一頭青絲濃墨如瀑,在身後傾瀉開,隨著微風飛舞著,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冰蘭花香氣。
“青龍宮,玄月;青南山,雲卷舒;青王府,君如蘭……”
不知道半山腰上的那個院子裏傳來唱民謠的聲音,讓睡得正香的人兒不悅的蹙了蹙眉頭。
“姐,你怎麼又睡在花樹根上了,心著涼。”
一個梳著雙髻綠裙的侍女急匆匆地跑上來,抬頭看著樹根上半睡半醒的人兒,心裏卻感歎著,這冰蘭花樹實在是又高又大又壯,看看,這一根根長出地麵的樹根都比她身高還高。
少女緩緩的睜開蝶翼般的眼眸,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手臂上挽著的輕紗隨著她的動作晃動著,與那一頭青絲共舞起來。
“挽雲,你喊什麼,我才睡了一會兒而已。”隨著話聲,躺著的人緩緩坐起,巨大的樹根上顯得少女嬌極了。
民謠聲又傳來,少女歎息了一聲,“這民謠青南山沒有人不會唱了吧?”
“姐,是整個聖宇帝國都沒有人不會唱。”挽雲糾正道。
“是嗎。”應了一聲後如水的雙眸看向遠處,又嘀咕了一聲,“原來已經傍晚了啊!”
遠處的雲變得淡淡的、軟軟的,如一條絲帶纏綿在落日的餘暉中,舍不得放她落下去,橘紅的光芒仿佛在回應著她的深情,映紅了遠山上的空,絢麗了世界。
“姐,京城來人了。”挽雲抬頭看著坐在樹根上沒有走意思的人兒。
“又來了什麼人?”少女興趣不大的問道。
“是皇上身邊的司總管,來傳聖旨的,是皇上,姐今年已經十五歲了,來年就要及笄了,讓姐月底前進京,準備來年的大婚。”挽雲一口氣把聖旨內容了一遍。
“哦,差點忘記我是太子妃了。”少女眉頭一蹙。
“還有,太子給姐寫了信。”挽雲把手裏拿著的一封信墊著腳遞到少女的手裏。
“人沒來?”少女看著信封上熟悉的字體,粉嫩的唇抿了一下,信封上隻有四個字“雲歌親啟”,她同樣知道,裏麵的字數也不會多,這人從言語就金貴著呢。
挽雲搖搖頭,“司總管隻太子讓他捎來一封信給姐。”
少女纖細白淨的手,撕開封印,展開信紙,果然就一句話,“雲歌,等我來接你”下麵落款隻有一個玄字。
南宮玄,這個在自己剛剛滿月時就在自己頭上貼上了他專屬頭銜的聖宇帝國的太子殿下,十五年來,無處不在的參與著她的人生,甩也甩不掉,真是愁人。
展雲歌深深的歎了口氣,其實她隻想這麼悠閑的在青南山過日子。
隨手把信一扔,挽雲早就知道會如此,每次太子殿下寫來的信,姐看完都是這樣一扔,甚至連方向高度都不會變,她準確的接住信紙和信封,把信紙裝進去,然後準備等下給姐收好。
展雲歌又躺了下去,挽雲生怕她又在這裏睡著了,商量道,“姐,回房間去睡吧,要黑了,風涼。”
“別吵,讓我再好好聞聞這冰蘭的花香,以後想要聞聞都不容易了。”
挽雲無語,“姐,你要聞花香就去樹上啊,這樹根姐能聞出花香的味道來?”
“當然能了,這冰蘭花樹就連樹根都帶著香氣的。”賴在樹根上不走的人兒嘟囔道。
挽雲是無法從樹根聞出花香來,但是想到整個青南山隻有姐可以肆無忌憚的在冰花樹這兒待著,明智的轉變話題。
“姐,老夫人已經讓人給姐準備要帶去京城的東西了。”
“唉,家裏人是不是都在偷著樂呢,都在想,那死丫頭可算要走了。”展雲歌瞥了眼不嫌累的站在下麵喋喋不休的挽雲。
“哪有,都舍不得姐呢,姐走了,這青南山都老了幾歲,太沒意思了。”挽雲故意拿腔捏調的學著那些人話的聲音和動作,學的活靈活現的。
展雲歌嗬嗬一笑,“口是心非,我走了,大哥終於不用擔心他的八哥被烤了吃,二哥也不用擔心睡不成懶覺了,三哥的臉上再也不會被畫烏龜了,四哥的靴子裏不會被放青蟲了……”
樹根上躺著的人每一句,挽雲的臉就抽動一下,心裏暗道:姐,您還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的豐功偉績啊!
“可是,我走了奶奶會傷心,娘親會整日以淚洗麵,爹爹和爺爺沒了我這個開心果必然吃不下飯去,唉,這麼一,我還真是舍不得走呢。”展雲歌話題一轉又歎了一口氣,這一會兒功夫,把她十五年沒歎過的氣都給歎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