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也側眼同阿團一樣看向了外麵,還是拿多紅色小花,已經被風吹的左右搖擺,跟浮萍無異。吳桐眼簾微垂,強烈的掙紮過後變成了堅定,再抬首時,又恢複了平靜無波,然後看向了正望著自己的阿團。
阿團原以為太子哥哥會說天氣不好,早點家去之類的話,誰知道吳桐無言的看了阿團半響,薄唇輕啟:“那個紅衣姐姐的事情,你還記得嗎?”杏眼猛瞪,還沒說話,眉心就已經緊緊的皺緊。
有種避之不及的惶恐。
吳桐鬆開阿團,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包出來,當著麵打開,赫然是阿團曾經差點帶上身的紅色小魚玉佩。垂眼看了好一會,然後直接放進了阿團的手心。玉聲正暖,手心裏也傳來一陣溫熱。
阿團抿唇,不發一言。
吳桐也沒說什麼,從榻上起身,也拉著阿團起來,伸手把自己和阿團都有些皺著的衣擺捋平,然後牽著阿團的手,走了出去。
“我們去東宮。”
同樣是溫暖幹燥的手心,可阿團現在卻無法去感受這個了。更無暇去想兩人牽手在宮中大搖大擺的走過旁人會怎麼想。隻覺得心頭突突的猛跳,腦子裏的思緒閃過萬千,卻一條也抓不住。
天色已經暗沉,風雨欲來,吹亂了發,掀起了衣擺。
阿團咪著眼看向快自己半步吳桐依舊挺直的背脊,雙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攥緊了手心的玉佩。
很長一段時間沒來東宮了,這裏的所有陳設色調一如既往,沒有任何的改變。剛進門時還有點陌生,可看到熟悉的小路和過往宮人們請安後熟悉的笑臉,幼時的回憶就出現了,閉著眼也能熟知這裏的一草一木。
從這條青石小路穿過,再走過一個四方回廊,就到了太子哥哥的書房了。
果然,吳桐徑直帶著阿團到了他的書房。
鬆開了阿團的手後走到書桌的一側,彎身。再起身時,手裏已經抱起了一個阿團初看很陌生再看很熟悉的箱子。那個紅衣姐姐……就在那個箱子裏麵。阿團眼睛動了動,還是不發一言,緊張已經躍到了喉嚨。
吳桐對著阿團點頭,然後率先走向了書房後麵的暗道。
阿團提步跟上。
這條暗道阿團太過熟悉了。當初太子哥哥年少便已事多,除了上學便一直在書房辦事。那時候自己還是個娃娃,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哭鬧著要見太子哥哥,所以才有了這條連著書房和自己的房間的暗道。
以前是為了哄哭鬧的自己,後來是太子哥哥隨時過來看已經睡著的自己。
一步一步走過。
當初,自己便是偷偷從這裏跑到書房,才發現了那個紅衣姐姐。現在,太子哥哥抱著紅衣姐姐,又帶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子還是以前那個屋子,和自己驟然離開時的樣子一模一樣,甚至連那會離去時桌子上還擺著的水果都一模一樣。阿團腳步一頓,不信邪的上前伸手戳了戳,居然是新鮮的!吳桐把手裏的箱子小心放在了桌子上。
“每天都有人來打掃,保持原樣。”
阿團怔然,再次掃過四周。幼時的回憶層層湧上心頭,滿滿都是歡喜,一點憂愁都沒有。可這裏到底不一樣了,沒有那個鮮活女娃的笑聲,沒有那個少年的無奈輕笑。冷寂又空曠,沒有一絲人氣。
阿團在怔然之際,吳桐已經打開了那個箱子。垂著眼簾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了,良久後,平靜的室內突然響起了一聲歎氣。阿團這才會神,然後就看到了吳桐已經打開了一副畫軸,凝眉。
中邪似的一步一步上前,是那副紅衣姐姐穿著大紅嫁衣時的羞澀與期盼。
阿團眼神一滯,然後猛的睜大,甚至不可置信的退後了一小步!
第一眼看到這個紅衣姐姐,心神已經被那副走進火中的圖給占據了。當時小小的自己,把這種哀怨無奈絕望等等的負麵情緒都記在了心裏,隻記住了這個紅衣姐姐的慘烈結局。前麵那些畫那些生平,並沒有留下多少的印象。
再加上年紀太小,現在雖還記得,也隻有五六分的記憶。
隻模模糊糊的記得那紅衣姐姐和自己長成的模樣有些相似之處,但從未想過其他。容貌是像,可氣質卻是渾然不同,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像她這般絕望。
可這副新婦初嫁的嬌豔臉,還不是後麵的絕望,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