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其實也是怪自己了。
這個檔口真的不知道該和安陽說什麼,說自己成親了,說自己終於嫁給太子哥哥了?可這分明是在安陽傷口上撒鹽呢。若是安陽此時心情已經好些了,看到自己的信,壞了心情又是自己的罪過了。
吳桐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阿團手撐著下巴苦惱的模樣。
無聲的上前,眼尾輕揚,輕笑著詢問道:“給安陽寫信呢?”阿團懶懶的抬起眼皮瞅了吳桐一眼,抿唇點頭。側頭看了一眼並無任何字的紙張,吳桐垂眼,然後伸手把阿團拉了起來,阻止了她的繼續發呆。
“安陽的事不用著急,我有安排。”
也不等阿團詢問,繼續道:“我帶你去個地方,今晚不在宮裏用膳了。”
這話果然轉移了阿團的注意力,忙問去哪,可吳桐卻不說,隻讓阿團換了一套便於行走的衣裳就帶著阿團上了出宮的馬車。馬車的軲轆聲響起,阿團才想起了,愣愣道:“今晚不伺候母後用膳了?”
雖然皇後說了,不需要阿團去伺候她,隻是這初進門,意思意思就罷了,以後不用如此。
傻乎乎的小模樣讓吳桐心情愉悅。半咪了眼睛,伸手把阿團攬進了懷裏,“母後可不希望你去請安你去伺候她,她想的是你什麼時候給她添個大胖小子。”
天地良心,這可是大實話。自己已經二十還沒有子嗣,母後早就急了,隻盼著什麼時候添孫子呢,其他的都不重要。分明是問正經問題呢,結果得到了這麼個回答,阿團羞紅了臉,粉拳錘向了吳桐硬邦邦的胸膛。
約莫半刻鍾左右,馬車停下了,阿團下車後,怔怔的看著荷苑的門匾。回頭看吳桐,他正微仰著頭負手看向晚霞漫天的天空,表情平靜,神色悠然。阿團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拉住他有些微涼的手。
“怎麼想到來這裏了?”
反手握住阿團的手,側頭,望著她的眼睛,神思有些恍然。
“當初送你上馬車後,我一個人麵對這晚霞,隻覺得刺目。”
聞言阿團也抬頭看向了天空,暮色傍晚的晚霞十分的絢爛,各種不一樣的紅色組合,合著太陽的餘暉,像一副美好的畫卷。幼時的記憶還在,當初的自己是神采飛揚,所以記憶還很深刻。
“那現在呢?”也淡笑著回望吳桐,輕聲詢問。
吳桐輕笑,伸手把阿團攬進了懷裏,同她一起看向天空。
“很美。”
秋天的荷苑,真的不好看。記憶裏的碧綠連天已經變成了枯黃殘葉,一眼望不到頭的枯黃蕭瑟滿滿,可兩人都在淡笑,一片滿足。攜手走到當初登湖的小舟麵前,這麼多年過去,小舟也舊了,船身的漆都掉了很多,一片斑駁。
記憶裏的畫麵在腦子裏更加清晰了,當然沒忘記當時在湖中太子哥哥那般倉皇的神色。阿團低頭,輕抿雙唇,看向亦是懷念之色的吳桐,輕笑道:“太子哥哥,明年的盛夏,我們還來摘蓮蓬好不好?”
明年,我們兩人都會是愉悅,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心傷。
阿團未盡的話吳桐聽懂了,閉著眼深呼吸了一次,良久後睜眼,眼裏殘餘的掙紮恍然倉皇都已不見,隻剩全然的輕鬆。伸手碰了碰秋風吹過有些微涼的臉頰,“為了獎勵你,望江樓的秋宴已經備好,太子妃可否賞個薄麵一同前往?”
又是荷苑又是望江樓,這是要故地重遊呀。
阿團點頭,“如此,那就陪你走一遭罷。”
再次登上望江樓,撐著欄杆眺望城門的方向,仿佛還能看到當初抬眸的衛長恨。想起那時候的萬人空巷和自己的狼狽,不由一笑,回頭笑看著吳桐,問出了心裏的疑惑,“為什麼叫長恨?”
吳桐從後麵抱住了阿團,半闔著眼,半響後一聲歎息。
“為何相思,為何長恨。”
矛盾到了頂點的心情。,當初入軍營,隨口道來就是這個名字,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是這個名字。現在想來,是當初的執念而產生了恨,這種深入骨髓的恨,伴隨著的卻是久久的思念和悔恨。
阿團聽懂了吳桐的話,思慮幾許,最後也隻得一聲歎息,回身抱住了吳桐。這種經曆是不可以抹去的,它會一直留在心中。好在,現在兩人又在一起了,這種記憶也不會帶來痛苦,隻會讓人緬懷。
夕陽已經完全西落,暮色漸沉,相擁的兩人卻隻是平和,再不複當初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