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拜謁祖師棲霞行(2 / 3)

慈雲禪師藹然一笑道:“老納與令祖已有數十年不見,今天總算見到他孫子長成了,哦……這叫做有其祖就必有其孫!”

羅通躬身道:“老禪師誇獎了,晚輩怎敢和家祖他老人家相比?”

慈雲禪師道:“施主人品如玉,英發有為,將來的成就定不會在令祖之下,正是太極門之幸!”

“隻可惜小施主殺孽太重,唉!這是天道輪回二十年一轉,莽莽江湖,亂像已萌,浩劫重現,小施主豈不正應運而生…………”

羅通因老禪師語近禪機,因此不好作聲。

慈雲禪師站了起身,肅然道:“小施主遠來,還不叩見祖師?”

羅通怔了怔,忙走近佛案,舉目望去,隻見中間壁上,懸掛一幅身穿杏黃價袍老和尚的畫像。上麵還題著一行恭楷,赫然是依山大師之像。

畫像的兩邊,尚有一副對聯。

“存心皎若青天白日,行道在能壽世拯民!”字體蒼勁有力,筆意縱橫,下款題著:“武當後學紫陽子沐手恭書!”

哇操!武當紫陽子,豈非就是武當派前代掌門人最著名的一位紫陽真人?羅通見到祖師的神像,就立即跪到佛案前麵,恭恭敬敬地拜了幾拜,這才又站了起身。

慈雲禪師回到上首椅坐定,抬手道:“小施主請坐!”

“多謝老禪師!”羅通依言在他下首的一把椅子落座。

慈雲禪師道:“小施主大概已聽令祖說過,太極門始祖,依山大師是在本寺剃度,也在本寺圓寂的,寺後舍利塔中,藏有祖師的舍利子,達摩洞壁間,有祖師手書遺跡八個字‘皈依三寶,玄門太極’!

“寺後的千佛岩和太極門也有極深淵源,小施主要多加留意才好!”

羅通恭聲道:“是!”

慈雲禪師又道:“自從依山祖師圓寂之後,太極門每一代傳人,世代相傳,都得前來叩謁祖師!

“本寺每一代方丈,也恪遵遺訓,必須麵授依山祖師的遺訓,令祖要小施主攜扇前來,就是要老納麵授遺訓了,小施主還不跪下聽訓?”

“噗通”一聲。

羅通忙跪了下地,恭聲道:“弟子恭聆!”

慈雲禪師附在他耳旁,低聲道:“依山祖師圓寂前的遺訓隻有四字:‘數、數、數、數’。小施主勿必切記在心,用心去揣摩,有多少成就,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小施主都記下了?”

羅通道:“弟子自當謹記在心!”

“那就好!”慈雲禪師點了點頭,一麵抬目向外叫道:“一善!”

小沙彌急忙閃身而入,躬身道:“弟子在!”

慈雲大師道:“叫廣慧進來!”

小沙彌道了聲“是”,隨即轉身退出。

不久,隻見廣慧和尚掀簾而入,恭聲道:“弟子廣慧,聽候方丈吩咐!”

慈雲禪師道:“羅小施主是太極門的傳人,你可領他去客房安頓,然後再領他去參謁舍利塔、達摩洞,和後山千佛岩等處,俾可使小施主領悟太極門與佛門淵源極深,每一代太極門傳人,都是與我佛有緣之人!”

廣慧和尚躬身道:“弟子遵命!”語音一頓,他轉對羅通施禮道:“羅施主請隨小僧來!”

羅通站起身,朝慈雲禪師恭敬一拜道:“弟子告退!”

慈雲禪師藹然道:“小施主好走,老僧不送了,小施主居留敝寺,如對經義有什麼不解之處,隨時可來找老納!”

羅通唯唯應是,隨著廣慧和尚退出方丈室,出了月洞門,從另一條橫廊上走去。

這條橫廊兩邊各有一排僧房,肅靜無嘩。

廣慧和尚一直走到最後一間,這才伸手推門而入。

“羅施主的住處,就是這一間了,方才羅施主一來,貧僧已命人打掃幹淨了!”

羅通隨他走入,目光一瞥,頓時傻了眼。

但見這間所謂的“客房”,地方並不大,除了前麵有一扇紙窗,一道木門,三麵俱是磚牆,沒有一扇窗戶,而且房中除了西首壁下的地上,放著一個蒲團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

“哇操!這算什麼客房?”

廣慧和尚似是看出羅通的心意,含笑道:“羅施主大概還不知道,這間客房是專為太極門的傳人,來敝寺參謁祖師住的,自從令祖住過之後,已經封閉了近一個甲子之久,直到今天才開啟。這也是太極門老祖師所規定的,簡陋之處,羅施主也隻好忍耐了!”

既是祖師所規定的事,自然隻好忍受。更何況隻有一個晚上,很快地就會過去了。

“沒關係,在下打擾一宵,隨便就好!”

廣慧和尚微微一笑道:“貧僧聽方丈的口氣,羅施主可能要在敝寺盤桓一段時日才會走的呢!”

“哦!”羅通怔道:“是嗎?”

廣慧和尚道:“這是慣例,貧僧曾聽方丈說過,當年令祖就在敝寺住了三個多月才離開的!”

羅通心裏暗暗嘀咕,心想自己怎麼從未聽爺爺說過呢?就在自己動身之前,爺爺事事都叮嚀得很仔細,隻有說到棲霞寺,就說自己到了那裏,老方丈自會有所安排,又說自己的成就,全在此行。

如今想來,爺爺好像是故意含糊其詞,莫非其中另有什麼隱秘不成?思付至此,廣慧和尚已說道:“貧僧現在就領施主去看膳堂!”

兩人退出禪房,廣慧和尚領著他看過膳堂,又去寺後參觀了舍利塔,然後參拜了達摩洞原來,這棲霞寺後麵山壁上怪石聳立,全是洞穴,每一個洞穴皆鑿著佛像。

其中以達摩洞最為奇險,洞窟也較大,鑿著達摩祖師佛像,在佛像兩邊,是依山大師用金鋼指寫的一副對聯。

皈衣三寶,玄門太極。

羅通心中忽然一動,暗忖道:“祖師用這八字,題在達摩洞中,那麼太極門莫非也傳自達摩祖師了?”

自達摩洞上去,是桃花澗和紫峰閣,再上去則又是一座山嶺,佛像更多,便是有名的千佛岩了。

廣慧和尚一直陪著他登上千佛岩,溜了變圈,這時就已是黃昏時分,兩人回到寺中,但聽一陣悠揚鍾聲,當當不絕。

廣慧和尚道:“這是寺中晚膳的鍾聲,咱們快去膳堂吧!”

羅通道:“多謝大師父引導,在下感激不盡!”

廣慧和尚笑道:“羅施主不必客氣,此乃貧僧份內之事!”

言談之間,兩人這時已走入膳堂。隻見兩行憎人魚貫走人,各自就位,行動劃一,隻此一點,就可看出棲霞寺清規之嚴了。

羅通被安排在膳堂左首一間小膳堂裏,那是遊客用膳之所,一席素齋,卻隻有羅通一個客人,另外就是知客大師廣慧和尚作陪。

羅通再三謙讓,說隻有自己一人,可以到大膳堂裏吃就好了。

廣慧和尚笑道:“方施主不用客氣,這裏每天至少都準備一席素齋,多的時候,要開五六席才夠,並非為施主一人準備的!”

羅通聽他既然這麼說了,也就不再客氣,和廣慧和尚一同用過晚齋。

廣慧起身合十道:“貧僧還有晚課,恕不奉陪了!”

羅通忙道:“大師父隻管請便!”

“貧僧告退!”話聲甫落,廣慧和尚轉身離去。

廣慧和尚走後,羅通一個人在大殿上徘徊了一陣,甚覺無聊,當下便回到自己的“客房”裏去了。

室中並無床可躺,又沒有椅子可坐,有的,就是一個蒲團。

羅通隻好在蒲團上蹲坐下來,心中想著方才廣慧和尚所說過的話。

從前爺爺曾在這裏住了三個多月,自然也隻有一個蒲團了。

為什麼爺爺要在這裏住三個月呢?難道本門曆代祖師都要在這裏住這麼久嗎?自己離開的時候,爺爺說過,自己是叩謁祖師,並恭聆祖師遺訓來的,祖師的遺訓隻有四個“數”字,這又是何意思呢?他心頭思潮起伏,愈想愈覺自己此來,必然有著極重要隱秘,隻是爺爺不肯明白的說,這裏的慈雲老譚師也不肯和自己明說,大家都像打著啞謎似的。

夜色漸深,棲霞寺古刹已是一片靜寂。羅通獨居鬥室,也漸有倦意,但室中隻有一個蒲團,無法賭著睡覺,隻好盤膝坐定,默默的調息運功。

這是爺爺教他的太極門的基本內功,每天半夜子時都得坐著練功,他已練了十多年,所以就算沒有床可睡,他也不以為苦。

許久……許久………………時間已在不自覺中消逝………………突然聽到一縷極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祖師遺訓,你可曾領悟了嗎?”

羅通霍然驚覺,急忙睜開雙眼,隻見禪房寂寂,那有半點人影,但話聲明明就在耳邊,自己聽得極為清楚,這會是誰?他這一睜開雙目,這才發現對麵壁上,也鐫著祖師手書的“皈依三寶,玄門太極”八個字。

他自幼跟隨爺爺練習內功,雖然那時年紀還小,但十多年來,已練得身輕氣凝,目能夜同,故而雖在黑夜,對麵壁上的字跡,仍可看得十分清楚,當下不由暗道:“祖師這兩句話,何以要鐫在此室的壁上呢?”他凝足目力,一瞬不瞬地望著這八個字,卻看不出有絲毫異處。

漸漸的………………他又朦朧欲睡了。

隻聽耳邊又響起一縷極細的聲音,說道:“你應該仔細研讀祖師遺訓四個數字,如果再想不通,明日一早不妨上千佛岩去看看!”這話聲明明就在耳邊,但前門既無人影,其餘三麵又均是牆壁,那麼這話聲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尤其說到祖師遺訓下麵“四個數字”四字,聲音就特別沉重有力,仿-是有意特別提醒自己似的。

明日一早,不妨上千佛岩去看看?難道這四個數字和千佛岩有什麼關連不成?

“這人會是誰呢?他和我說這些話,究竟在指示我什麼呢?”這一連串的問題,搞得羅通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宵易過,天色尚未大亮,鍾聲又“當”“當”不絕的響了起來。

羅通隨著聞鍾而起,匆匆梳洗過後,吃過早餐,全寺僧侶正在忙著早課之際,他就一個人往後寺而來。這時晨曦初升,早露猶濃。

他穿行怪石,登上紫舉閣,舉目望去,千佛岩佛像羅列,形態不一,經晨曦一照,或坐或立的佛像,看來愈覺生動不已。

昨晚那細聲曾說,祖師遺訓四個“數”字,如果想不通,就要我上千佛岩來看看,四個數字。四個數字究竟指的是什麼呢?對了,爺爺說過,自己成就,全在此行,慈雲老禪師昨日說完祖師遺訓之後,也曾說過,要自己務必切記在心,用心揣摩,自己有多少成就,那就得看自己的造化之言,若非祖師這四個數字所應藏的玄機,隻能由自己去領悟!

由此看來,莫非祖師這四個“數”字所隱藏的,會是一種太極門的武功?他這一想,頓覺心情開朗了許多。

於是他微微一笑,又想道:“這就對了,爺爺六十年前曾在寺中住了三個月,那一定是練功,否則怎會待這麼久?尤其那間客房,隻放了一個蒲團,不就是在暗示,人一進房門,就是為了練功來的嗎?昨晚那聲音要我上千佛口來看看,那麼這些佛像,必定和太極門的某種神功有關了。”

羅通本是極頂聰明之人,他這仔細一想,雖然讓他想出了道理,但再一仔細看這些佛像,卻又看不出絲毫頭緒來。

他既是奉了爺爺之命,此行關係他一生的成就,自然不能輕易放過,愈是看不出頭緒,愈要看個仔細。

心裏更是愈發不住的揣摩。

就在他沉吟之際,突聽身後有人輕咳了一聲。

“小弟還以為冒著清晨料峭寒風,登臨千佛岩的,隻有小弟一個,不想兄台早就來了,真是幸會之至!”

羅通這時一心隻是揣摩那些佛像身上,並沒注意到身後有人,聞言不覺一怔,急忙回過身去。

隻見說話的是一個身形比自己略為矮小青衫少年,對方生得眉清且目秀,麵帶著笑容,正朝自己拱著手。

羅通急忙還禮道:“兄台請了,在下一意看山,不知兄台也有此一嗜好,真是失禮得根!”

“兄台好說,萍水相逢,總是有緣的!”青衫少年目光清澈,注視著他,然後含笑問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如何稱呼呢?”

“在下羅通!”

“哦!原來是羅兄,小弟麥潔七!”

羅通看他說話一副喜孜孜的模樣,彷拂和自己相遇,心裏十分愉快似的,不覺含笑道:“原來是麥兄!”

“不,羅兄怎好稱我麥兄,我看不如這樣吧………………”語音一頓,他又接著道:“如蒙不棄,羅兄就叫我兄弟好了!”

羅通道:“這個在下如何敢當!”

麥潔七溜了他一眼道:“小弟和羅兄一見如故,這有什麼不敢當的?哦!對了,羅兄今年貴庚?”

羅通道:“在下虛度二十!”

“嘻!”麥潔七失聲笑了出來。

“你看,小弟說對了吧!羅兄今年二十歲了,而小弟才十八,你比我大了兩歲,不就是我大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