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2 / 3)

十三娘走近去看,上書:人淡如菊,心素如簡。

再看靠西牆邊的羅漢床,小幾上的棋枰黑棋白子星羅密布,一如昨日擺弄的棋局,也知今日是未曾動過了。

十三娘又轉身向北次間走去。

北次間是以鏤空雕花鳥紋落地花罩隔開的,內是寢室。

重帷層層,花梨木的架子床床邊狻猊香爐熏煙冉冉,幽香輕撲鼻息。

獨盞幻淡,佳人就落座在窗下的繡架前,任如水的月光透窗而入漫上素白的紗裙,寬袖曼舒,懷中琵琶半遮麵,似嬌似羞惹人憐愛。

這便是俏袁瑤。

自袁瑤被貶為妓入籍教坊司,十三娘慧眼識“英雄”,將袁瑤帶在身邊傾囊相授。

再想如今的袁瑤,不論是外在的言談形容,還是內在才華性情,都是幾近完美的。

十三娘甚是滿意地看著袁瑤,就似在看一副出自自己手中將流芳百世的千古名作。

十三娘在鏡台前坐下,擺手阻止袁瑤起身行禮,道:“既有雅興便彈一曲吧。”

袁瑤調調琴弦,十指輕撚撥動於琵琶四弦間,往轉反複。

一曲《浣溪沙》聲韻悠揚,清振林木,輕時如泉水叮咚,重則如溪水纏綿。

聲聲餘音繞梁,迂回百轉。

十三娘闔眼品評直到琴音落下,饒是她,對這琴音也是無可挑剔的,睜眼道:“來接你的人已經在牡丹閣了。”

袁瑤曆來淡漠的臉上難得飄上一絲迫不及待,但很快又如煙散去了,隻餘月光停在臉上,仿佛方才的迫不及待不過是錯覺。

十三娘將一切看在眼內,“如今你能從教坊司除去妓籍,可是太後的恩典。”

袁瑤放下琵琶,站起福身,恭敬地回道:“太後隆恩,袁瑤沒齒不忘。”

十三娘滿意地點點頭,伸手虛扶袁瑤一把,幾分感慨幾分悲憤,道:“想當年,誰人不道你父親廉潔清明。太後更知袁大人是遭人陷害的,一直有心昭雪,無奈處處掣肘。如今鎮遠侯又持先帝遺詔,令太後愈發地施展不開手腳。隻盼你早日尋得遺詔,太後也能早日為你們袁家沉冤昭雪。”

當年袁家遭難,太後雖說未推波助瀾落井下石,但也是袖手旁觀的。

太後倘若真是有心救袁家在水火之中,當年為何不出手相助,那怕是勸諫皇上的話都是沒有的,隻事不關己。

如今卻循循利誘,無非是想讓她袁瑤盡心盡力為太後所用罷了。

可用完之後,是否真會為袁家昭雪,怕又是另有一說了吧。

她們真當她是無知愚昧的淺薄婦人了吧。

也是,自兩年前她被貶為官妓後,十三娘便將她困養在這一方陋室中,孤陋寡聞,隻知日月交替。

十三娘也隻教授她些察言觀色,討好獻媚,虜獲男人身心的不齒伎倆。

可曾經還承歡父母膝下之時,父親便將她當男兒般教養,不但請來西席教她斷文識字,學騎馬習劍舞鍛煉身體,還不時和她還有母親一道暢談古今,開闊見識。

心中對十三娘的話縱有不屑,袁瑤臉上卻未顯半分,低眉垂眼,溫順回道:“袁瑤必當傾盡全力。”

十三娘想從袁瑤臉上找出蛛絲馬跡,無奈袁瑤滴水不漏。

自己調教出來的人,十三娘又怎麼會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