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暗香依依也沉默了,她知道未默對自己很好,也知道未默想要什麼,可她給不起,這點未默也清楚。她欠未默的太多,如果這是他想要的,吃些苦頭又算什麼,當下心中一軟,便道:“好吧,我怕我在土裏爬不了那麼久,可你用繩子拖著我,路途遙遠,我身體也受不住,可還有其他辦法?”
未默說:“不怕不怕,我砍些竹子做成竹排墊在你身下,相信我,我不會弄傷你的,我自有分寸。”
“那好吧。”暗香依依道。
未默聞言頓時歡呼雀躍起來。
人生有時候真的很難說,暗香依依年少時也曾幻想有個輕功高強的大俠帶著自己騰空飛躍,可她真的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一個人拖著從地下洞穴穿山越嶺。未默的入地功夫,以前隻是看著驚奇,而今親身經曆則變成了驚歎。
未默來時就已將路打通,原路返回自然不太費力,在土裏,他猶如無骨之蛇,沿著既定路線滑動,行動極為迅捷。四周漆黑一片,暗香依依什麼都看不到,但感覺卻意外靈敏起來。她被未默綁在竹筏上,被他拖著一路滑動,竟然一點顛簸也無,四周的土壤也變成了柔軟而濕潤的撫摸,耳中能清楚地聽到嘶嘶滑動聲,自己好像變成了蛇,在陰暗潮濕中肆意穿行,這種感覺說不出的古怪,漸漸適應下來,暗香依依竟然覺得奇妙無比,慢慢地開始享受這種在土中穿行的感覺。
一路十分順利,不到一天的時間,未默便帶著她出了君臨山脈。當看到天外的光明,暗香依依回望巍峨的君臨山脈,猶自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快自裏麵出來,不隻出來,連來時必經的白樺林也已經過了,忽然想到,如果那個時候遇到的是未默,而非大哥,是不是結局便會不同?想到此不禁目光一暗,這一個月來,江湖上並沒有大哥身亡的消息,或許大哥沒事,對,大哥一定沒事!
回頭看到未默身上的土簌簌而落,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小石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便問未默:“這幾座山如果是石頭山,你怎麼辦?”
“有啊,君臨三宿是冰山,君臨四宿就是石頭山,我耗費了很大力氣,才打通這兩座山的,大概用去了一半的時間!”未默回道。
暗香依依聞言,已不知該再說什麼。
未默道:“依依你覺得呆在土裏麵怎麼樣,是不是也不錯啊?要不是趕時間,我肯定帶你去看一下好玩的事。”
暗香依依點了點頭道:“好像還不錯。”
未默聞言歡喜起來:“我就知道,依依也會喜歡!依依是這世上最不同的女子!”
暗香依依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也沒有啦,大概是第一次在土裏穿行,覺得很——奇妙,我們別磨蹭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快點上路吧。”
為避免被人認出,上路前暗香依依和未默各自準備了一番。暗香依依換了男裝,又故意畫粗了眉毛,再將臉塗暗,仔細收起了標誌身份的紫鞭。未默則到了附近,洗去一身泥土換上慕容逸的衣服,暗香依依又幫他梳好了發髻,二人準備妥當方才再次上路。
一路向東北方向行進,很快便到了一個名叫鳳嶺的大鎮。鎮上十分熱鬧,恰是趕集的日子。
二人走在大街上,秀色可餐的未默頻頻惹來路人注目,不隻他的容貌,還有他走路的姿態,昂首挺胸,大步流星,一路上幾乎是拖著暗香依依走路的。如此引人注目的走路姿態,讓有些跟不上他步伐的暗香依依不停踉蹌,也讓一旁路過的姑娘們個個臉紅心跳。
可變了模樣的未默,卻與平日不同起來。縮骨時,他遇到年輕女子總要調戲調戲,像個不正經的好色之徒,可如今滿大街若有似無的含情目流連在他身上,他竟似看不見了,隻扯著暗香依依的衣袖尋些街上的小玩意,就連孩童的撥浪鼓也要戲耍一番。
暗香依依將疑惑問出了口,沒想到未默卻道:“如果我想要,什麼美人我得不到。”見他啪啪地拍著腰間鼓鼓地荷包,暗香依依心下並不以為然,繼而又聽他歎息道,“可唯有懂你的紅顏知己,是這世上最難尋找的。遇到一個能真心欣賞你的人,實在難。依依,這世上目前為止我隻遇到你一個,能夠欣賞我最帥時的樣子。”
他最帥的樣子……他口中最帥的樣子自然指得不是現在,而是縮骨後那副令人接受無能的灰頭土臉的矬子樣,暗香依依覺得,除了最後一句話,都說得過去。
其實,她之所以能接受未默特別的樣子一來是在現代時見過不少古怪的裝束,二來穿越兩世,而今的世界之於她本就十分特別,大概早已準備好接受一些不可能成為可能,譬如慕容逸的百變易容術,顧不迷彈個琴也會死傷一大片,自己吸人功力的邪功,與這些想必,未默的模樣著實算不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