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莫七落並非隻是做戲,而是想到了他們父子成仇,已有許久未曾這般親近過了,一時有感,方才落淚。
莫見笙畢竟隻有莫七落這麼一個兒子,此刻見他主動親近自己,也不禁心生動容,聞言道:“很快,爹爹就放你出來,你再忍一忍。”
莫七落抓住了他的手,說道:“爹爹多久沒有這麼親近孩兒了?”
莫見笙道:“爹爹也有自己的苦衷。這幾年,九幽教勢頭明顯蓋過了紅楓山莊,不隻如此,還處處與紅楓山莊作對。可歎為父無能,紅楓山莊百年基業到了我這一輩,一直沒什麼大建樹,還處處受魔教壓製欺淩。”說到此處,莫見笙深深一歎,繼續道,“九幽教那些人,毫無節製,說殺人就殺人,全然不問是非對錯,如今新教主顧不迷又練成了魔琴第六重,更加橫行無忌,為父這麼做也是沒辦法。”
莫七落神情微暗,似乎感同身受他的苦楚,附和著說道:“爹爹說得對,孩兒想通了,孩兒不再怪爹爹!”
“你不恨我了?”
“這段時間,孩兒一個人想了很多,父親與孩兒本就血脈相連,父親所作所為也是一片苦心,都是為了紅楓山莊,為了孩兒,孩兒真是傻,孩兒本就不應該恨父親。”莫七落淡淡道。
“你終於懂得為父的一番苦心了。”莫見笙聞言頗為動容。
如此,父子又說了一會兒話,莫見笙方才離開。
莫見笙高興地離開了凝神閣,沒走多遠,迎麵匆匆跑來一個傳信弟子上前稟報道:“莊主,九幽教的顧不迷方才來了。”
莫見笙心中一驚,可隨即起了疑惑:“顧不迷?”
“是。”弟子道:“紫衣負琴,弟子曾經見過此人,錯不了。”
莫見笙微一沉吟,問道:“他可曾說了什麼?”
弟子道:“他說讓莊主酉時到葬玉鎮外見他,說莊主想見的人他帶來了。”
莫見笙聞言一驚,他想見的人……自熱而然想到了慕容輕曉,便問:“他還說了什麼?”
守衛道:“隻說了這一句,說完便走了。”
顧不迷如果知道了一切,絕不會這麼簡單地留下一句話就走,但若說顧不迷不知道,他又為何來紅楓山莊說這番話?
莫見笙一時想不明白顧不迷為何如此做,隻覺得事情頗為蹊蹺。想了想,葬玉鎮乃紅楓山莊勢力範圍,往返一趟不過半個時辰,如果顧不迷真的帶著慕容輕曉到了葬玉鎮,豈不等同於自己送上門來,不管顧不迷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他都不能輕易放過!
自從得知慕容輕曉被顧不迷抓走以來,莫見笙日日寢食難安。慕容輕曉知道的事太多,他早知此人不可留,可在沒抓到暗香依依以前,慕容輕曉尚有利用價值,因為蠱毒的解藥,隻有她能配出來。慕容輕曉雖然對他有情,但一直不肯將蠱毒解藥的配製方法告訴他,以此作為牽製他的手段。為了利用她幫自己,他不得不與她虛與委蛇。以蠱毒控製各幫派頂尖高手或重要人物,暗中安排布局,接連毒殺葉落宮、九幽教兩大幫派頭目及其數名高手,令他們元氣大傷,再暗中整合其他幫派勢力,為他所控。他自認所有事情做得都極為隱秘,卻不知顧不迷從何得到了消息,突然出現將慕容輕曉抓走,但顯然顧不迷並不知道顧天穹之死與自己有關,否則又豈能一點動靜也無。幸好顧不迷的迷心疊曲對慕容家人無用,慕容輕曉反而可以利用這點暫時欺瞞顧不迷。
原本他趕去洛陽就是想救出慕容輕曉,如果救不出便伺機殺了她,可沒想到突然收到了陳峰的飛鴿傳書。得知暗香依依被抓的消息他激動不已,匆忙自洛陽趕回。
暗香依依如今已在自己手中插翅難飛,也是時候解決慕容輕曉這個隱憂了。如果顧不迷真的帶她到了葬玉鎮,他便一舉在葬玉鎮除掉慕容輕曉,隻要慕容輕曉一死,蠱毒一事便可盡數推到她和顧不迷頭上,如此再沒有人知道他曾經以蠱毒控製過各大幫派,到時候,那些中了蠱毒的高手失去解藥供應,必會瘋狂報複九幽教,而後又會因為沒有解藥盡皆死去。他隻要坐山觀虎鬥,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與此同時,他還可以高枕無憂地得到落月迷香一甲子甚至更多的功力,到時候,別說九幽教、葉落宮,就是這武林乃至這天下也都是他一人的了!
他越想越興奮,眼看酉時將至,便立刻離開了紅楓山莊騎馬趕往山下葬玉鎮。
莫七落看著手中的五色梅花石,悲痛地閉上了眼睛,爹爹依舊執迷不悟,認為所作所為都是對的,或許真如他所說,他做這一切全是為了紅楓山莊,但最讓他無法原諒的是,他殺了十七弟!
十七弟與他從小一起長大,情如親兄弟。十七弟自幼父母雙亡,因其父母身份特殊,年幼入紅楓山莊時多受排擠,後來在爹爹與自己的照拂下,方才日漸開朗起來,漸漸把紅楓山莊當成了家,把爹爹當做父親,把他當作親哥哥,他原本不叫莫十七,卻甘願改名為莫十七,寧願舍棄魔教教主之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