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一宿的守衛兩年裏換了好幾撥,自然不認識她,但一聽到這個名字也不由得一怔。
這些年,全教上下都知道教主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過失蹤近兩年的左護法,九幽教左護法的位置也一直懸而未置。守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姿容絕色,與傳說中的左護法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可畢竟沒見過真人,自然不能肯定她是真是假,便道:“姑娘可有信物證明你就是本教左護法。”
她哪裏會有,那日掉下懸崖被水衝了一天一夜,身上所有東西都掉了,包括當初在紅楓山莊密室中騙莫見笙寫的那個“絕世武功”的小冊子也不知了去向,哪裏有什麼信物證明自己的身份。知道拿不出信物他們就不會放他過去,便道:“你打旗語通知總教,隻要來個認識我的,自然能確認我的身份。”
守衛見她不像騙子,又因事關教主和左護法,想了想便立刻打旗語與君臨二宿聯絡,如此一個傳一個。
心知若等人來,恐怕還要等上個一、兩天,當下心裏雖急,卻又無可奈何。隻有在君臨一宿的峰頂自顧按捺等待,沒想到不一會兒對麵傳來旗語,問她:未默所挖地道入口在哪?
怎麼會是這個問題,也不知是誰問的竟然如此刁鑽古怪。暗香依依想了想具體地點實難描述,隻能簡單回答對方:竹林一棵竹筍下。
正想著若然對方刨根問底問她是哪棵竹筍她就死定了!那麼多竹筍她哪記得住啊。幸好,沒一會兒對方回了旗語說不必等人來認直接放她通行。
守衛收到消息,立刻放她進入君臨山脈。
翻過九座山峰,眼看便到了總教。尚未下山,遠遠便看到了鄭長老和蕭仁二人在山腳入口探頭張望。
遠遠認出是她,蕭仁當先衝了上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連聲道:“左護法,你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
她略顯靦腆地微微一笑,直接問道:“教主呢?”
蕭仁正要回答,便聽身後鄭長老道:“在後山。”
她一心隻想去見顧不迷,無心他顧,便對鄭長老、蕭仁二人點了點頭,即向後山跑去。
一路上遇到了許多人,大多數人都認識她,雖然前日鄭長老便收到她入山的消息,可鄭長老在沒見到她本人前不敢妄言,尤其不敢輕易驚動教主顧不迷,便將此消息壓了下來。想著隻等見到真人確信無誤再通知眾人,所以此時還沒人知道暗香依依已經回到教中。入山時那個“未默挖地道”的問題自然出自鄭長老,兩年來,未默還是一如既往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讓鄭長老十分頭疼,幾番搜索也沒找到未默所挖地道入口在哪,這讓他一直耿耿於懷,所以才問出這樣古怪地問題。
此刻暗香依依一路向後山跑去,因她用輕功跑得太快,幾乎是眨眼間就消失在眼前,途中遇到的熟人都難免有些怔楞,有些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有些以為自己見鬼了,因為很多人暗地裏都認為左護法已經死了。
她跑到後山時,已有些氣喘,胸口的傷也隱隱作痛。
舉目望去,遠遠便看到了山腳下有個木屋。
風過,木屋四角的風鈴叮當脆響。
屋前圍著一圈竹製的柵欄,裏麵還有幾隻小雞、小鴨、小鵝和兔子來回在啄食蹦跳。
遠山近水,木屋田園。她想起自己對顧不迷說過的話。
“我最喜歡有山有水的地方,將來如果有條件,咱們也尋一處類似的地方,建蓋幾間屋舍,在門前中上一些花草,在屋簷四角放上風鈴,再養上幾隻小雞、小鴨、小鵝,小兔子,等他們長大了就把他們殺了吃肉,你看如何?”
清晨的薄霧仍未散去,她竟有些情怯。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走得太快,當她走到屋前圍欄外時,便不敢再往前走了。
這時,她聽到了開門聲。他自屋中走出,一抬頭,便與她四目相接。
她隻覺心口咚咚咚地狂跳,他遙遙望過來的目光隨著彌漫的薄霧纏綿繚繞在她心頭,她情難自禁地紅了眼眶,卻怎麼也賣不動腳步接近,哪怕隻是一小步。
好似怕驚擾了什麼,他一直站在原地幽幽望著她,良久都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他低垂下了目光,她怔了一怔,早先見到他的激動頓時消失了大半,心裏頓覺有些不是滋味,心中暗想,難道他沒認出自己?可是連蕭仁都能遠遠地將她認出來啊,還是他根本不想見她?可剛想到這裏,便見他又抬起了目光,幽幽看向了她,似不舍似流連,那種看著她的目光就好像她根本不是真的。她忽然奇怪起來,他到底有沒有看到她?她再不多想,一下子越過了圍欄向他衝了過去,狠狠撲進他懷裏,竟險些將他撲倒。
她早已顧不得許多,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大聲宣布:“我回來了!”
他好似根本不能相信,一個幻影也會將自己撲得踉蹌。
看到她的幻象,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企圖靠近,那幻像都會瞬間消失,所以他根本不敢動,哪怕知道那是假的,他也希望能多看一會兒。
可今天好像哪裏不對,不,不是不對,是很不對!
撲過來的衝擊力,耳邊的抽泣聲,緊緊摟著他脖頸的雙臂,都實實在在地告訴他,這不是幻像,不是!可他仍舊不敢相信,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生怕一碰就碎,生怕不過又是空歡喜一場。
直到指尖碰觸到了她的長發,她的溫潤,她微微顫抖的身軀……他激動得不能自已。可就在這時,雙耳忽然被她大力扯住,她踮起腳尖扯下他的耳朵在他耳邊咆哮道:“我回來了!你有沒有聽到!聽沒聽到!”
他聽到了,他怎麼可能沒聽到,他隻是太害怕一切隻是虛幻的想象,他隻是驚喜到了極致不知該如何表達,他隻是太過激動而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此時此刻,他隻想將她禁錮在懷裏,緊緊抱住她,如珍如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