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抬頭去瞧他。
他幽暗的目光下是失而複得再不容有失的堅決,那感覺就好似曾被利刃刺傷過一般,終身難忘,刻骨決絕。
不禁有些心疼,繼而開始悔恨,心疼他對自己的心意,悔恨自己兩年來對他的猜忌。兩年來的避而不見,或因她的膽怯和懦弱,可更多是她對他的不信任,才讓彼此痛苦了兩年之久。幸好沒有錯過,幸好回來了,幸好……她緊緊抱住他,紅了眼眶。
慕容逸曾說,顧不迷因為自己而毀了整個紅楓山莊,一夕之間殺了近六百人,當時他是怎樣一番心境,此時此刻竟然想也不敢想,隻覺得他為了自己殺人,並非一件很酷的事,她將心酸咽了下去,方才平靜地道:“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他垂眸看向了她。
“以後能不殺人就別殺人,好嗎?”她微仰著頭,如此近距離地相望,能清楚看到自己在他的瞳孔中的影像,那麼真切。
“我答應你。”他毫不猶豫地應了下來。
她窩進他的胸口,幽幽道:“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再也不要!”
他貼靠著她的額際,亦道:“如今,再沒有人能將你我分開。”
後山木屋中隻有一張單人床,並不適合二人居住,既然暗香依依回來了,顧不迷決定從新搬回曆代教主所居的東殿。原本暗香依依居住在青竹海,顧不迷便先送她回青竹海。
二人一步步走得很慢,從夕陽西下走到月華初升,可無論走得有多慢,分別的時刻還是如期而至。
入得青竹海,知道不得不與他分開,暗香依依幽幽扯著他的衣袖,低著頭也不說話,但就是不放開,好半天憋出一句十分幽怨地話:“這路短得實在太過分了,沒走幾下怎麼就到了。”
顧不迷眼中有了一絲笑意,道:“你住這裏還是隨我去東殿?”
難得裝一會兒小鳥伊人的暗香依依立刻指著院外那片竹林說:“這裏竹子太多看起來好陰森,我不喜歡。”
聞言,顧不迷淡淡“嗯”了一聲,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到了東殿住下。
東殿中,二人和在祁陽山一樣比鄰而居。
知道他就在自己的隔壁,暗香依依一想到這茬就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起身蹭到了他的門口。原是想從門縫裏看看就罷了,沒想到雙手剛扒在門邊上,門就突然自內打開了,她雙手尚尷尬地扒在空中,就聽到屋中顧不迷道:“進來吧。”
起初有些羞赧,隨即拋卻顧慮提著裙擺走進屋去,忽然想到這麼晚了,孤男寡女呆在一個屋子裏要是被人瞧見該多尷尬,應該把門關上,可回身想關門,又覺得這麼做不是擺明了做賊心虛嗎?正有些猶豫,門便被一股自後而來的力量關上了。
忽然察覺後背貼近的溫暖,她回首仰頭望去,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他。她垂下頭去,不好意思地一笑,道:“睡不著。”
“嗯。”他回應了一聲。
“可不可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和你呆上一會兒?”想了想又強調了一句,“就一會兒!”
“好。”
見他答應,她心裏一甜,徑自走到窗邊軟榻上坐下,晃悠著雙腿瞧著他。
他猶豫了一下,便走到了她的身邊,挨著她坐了下來。
她瞄了他一眼,見他幽幽望著自己,眼中有著說不出的溫柔,她莞爾一笑,一歪腦袋天經地義地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
夜色怡人,他稍稍調整了一下姿勢,她便能呼吸到他的呼吸。
二人都沒有說話。
月光透過窗棱照在二人身上,在地上留下一雙相依偎的影子。
微風輕輕撩動著心底最溫柔的那根弦。
她隻是在心裏想,可以和他這樣靜靜地呆在一起,即便什麼都不說,也覺得好幸福好幸福。
起初她依靠在他的肩頭,拿過他一縷頭發在手指上不停地纏繞,後來倦了便悄然靠在他懷裏,最後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左護法暗香依依住進了東殿,第二天,總教上下包括廚房裏喂豬的大叔都得知了這個消息。
原在祁陽山時,他二人就曾同住一殿。可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祁陽山那會兒,暗香依依每天被顧不迷打得遍體鱗傷慘不忍睹,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住在一起,可所有人都相信他們是清白的!如今自然今非昔比了,當教主顧不迷與左護法同住東殿之事傳遍九幽教時,所有人都是一副你知我知大家知的曖昧神情。畢竟照慣例,除教主外,能居住在總教東殿者就隻有教主夫人。所以就算有人相信他們之間現在還沒什麼,可過不了多久,他們之間也一定會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