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成臉上的血色刹那間褪盡。
兩軍對壘,以道德要求公平?想也知道這很荒唐。更何況,論道德,首先他這一方就沒資格。但對麵的可是辛苦將自己養大的親娘啊!他已經間接害死了親爹,難道還要害娘喪命?
範成突然雙膝跪地,“郡主,我願拿我自己同我娘交換!”
夏火火皮笑肉不笑,“範成,走到今天這種地步,你覺得你願意就可以了?你願意?你問過我身後的莊城百姓們願意嗎?前些日子,你做偽證令玉昆和孫暮有理由光明正大地放火燒了盛宴閣,如果不是我們提前有準備,那麼今天在場的莊城百姓有多少人已經失去了他們的親人!範成,時至今日,你的願意,不值錢!”
範成的娘抖如篩糠,如果不是鍾毅一隻手架住了她,隻怕她早已滑坐在地了。
“成兒,救救娘,娘不想死啊。”
“娘,娘——”範成跪在地上扯著嗓子喊,卻是一步也不敢動。有了前麵親爹死於瞬間的教訓,他再不敢輕舉妄動。
他忽然轉身向後,“王爺,求您幫忙說個話!求您救我娘一命!隻要我娘得救,範成願一輩子追隨……”
嗖,一支利箭橫空而來,正中仰頭說話的範成喉嚨。
哧,箭尖從前麵射進,從後麵射了出來。
範成因說話而大張的嘴還沒來得及閉上,已經砰然倒地了。
“成兒——”範成的娘驚叫一聲,後被鍾毅眼疾手快一記手刀砍在脖子上,她暈倒在地。
對麵,玉昆彎弓搭上第二支箭,“好,我幫忙了,你娘得救了。那麼接下來還有誰需要我幫忙的?”
那意思很明顯,誰再因為親人而立場動搖的話,他就先一步幫其下地府,這下就不用糾結痛苦了。
所有箭手隻覺得脖子後麵嗖嗖地冒冷氣,眼神還粘在對麵的親人身上,手中的弓箭卻也同時又拿穩了起來。
鍾毅帶著塚衛也將那些箭手的親人以劍壓脖梗的姿勢一一推到了前麵。
場麵一時陷入了僵持之中,誰也不敢先動手,誰也不敢後退一步。
玉昆看向慕容酒,“東方亦,你果然是東方家這一代的國民皇叔!也隻有你能突破我在城內設下的層層眼線,然後在關鍵時刻給我來這麼一刀!”
夏火火聽得一怔,什麼國民皇叔?可她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不便詢問究竟,也隻能暗遞給慕容酒一下“居然還有事瞞著我你給我記住”的警告眼神後,安靜地作圍觀狀了。
慕容酒心底波濤洶湧,臉上卻絲毫不顯,“好說,也隻有莊王爺能為了在今天將我們一網打盡而一忍數天!王妃和相好的同歸於盡,你忍!女兒兒子相繼而亡,你還忍!最疼的兒子已經瞎了一隻眼了,你仍然能忍著所有的情緒與我平靜說話!莊王爺,你果然是忍者之中的最上忍,佩服佩服!”
慕容酒像模像樣地對著玉昆拱手作揖,玉昆表麵上鎮定如常,實際衣服下麵,繃緊的肌肉都已經開始按捺不住的突突了。
死去的人有他不在乎的,卻也有他看的比自己生命還重的!曾經他認為為了他的大業,什麼人都可以犧牲!但真到苗君蘭死了,水念初又瞎了一隻眼,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理智完全不能控製情感不受打擊。
他接受了京裏那人共謀大業的建議是為的什麼?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肆無忌憚地對著天下人說,苗君蘭是他的女人,水念初是他的兒子!
而今,苗君蘭已死,水念初的眼睛瞎了一隻,他的大業卻還未成!
這些,都是對麵人的錯!
夏火火和東方亦!
他要他們死!
“弓箭手準備——”玉昆帶頭彎弓搭箭,並做瞄準狀。
弓箭手們遲疑一下,還是舉起了箭。
鍾毅等人,包括莊城百姓則都躲到了弓箭手們的親人後麵。如果今天真的難逃一死,那麼死也要先死對方的人。
夏火火一握拳頭就再要瞬移過去先下手為強,被慕容酒伸手捺住。
“玉昆,你既然能猜得到我的身份,你就該知道我來莊城是為了什麼!你今天就算殺光了我們又如何?京裏那位已經得到了你私造兵器的消息,你以為你能活得了?黃泉路上,你我不過前後腳!”慕容酒說道。
玉昆還沒反應,倒是夏火火驚地原地跳了起來,“什麼,他私造兵器?你這是要造反?”
後半句話已經指向了玉昆。
剛才混戰中,夏火火並沒有聽到慕容酒和水念初的話,再加上先前又在東方亦的授意下沒有人將此消息透露給夏火火,是以她現在剛知道這件事。
再看看周圍其他人都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夏火火危險地一眯眼睛,“你別告訴我隻有我一個人才知道啊。”
慕容酒心虛地笑笑。
下一刻,夏火火的拳頭就直奔麵門而來,“身份的事情也瞞著我,玉昆私造兵器欲造反的事情也瞞著我!拿我當傀儡是不是?你給我去死——”
夏火火的怒氣是實打實的,出招自然也沒有半點水分。
心虛的慕容酒不願意真的跟她對打,隻好一味地躲避,然後躲著躲著就結結實實地中了幾拳。
這一畫麵落入對麵玉昆的眼裏,那就是窩裏鬥的代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