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本該靜寂下來的盛京城卻變得比白天更熱鬧了。
慶祝中秋節的鞭炮聲,一家老小出來夜遊賞月的說笑聲,聲聲不絕於耳,聲聲都讓高門大院裏的玉沛涵聽得真真的,也恨的真真的。
如果今天沒有夏火火引發的這麼多事,那麼她現在應該也像普通人家一樣,和亦哥哥以及老夫人在院中賞月夜酌了。
可是……玉沛涵想起那一對共同離開的身影她就恨得牙根癢癢。
招來貼身侍女玉墜,她開口問道。
“亦哥哥現在哪裏?”
“自中午和青焰郡主進房之後就一直沒出來。”
“……從他們進門到現在多少時間了?”
“也有三個時辰了。”
“……就是說他和那個妖女已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三個時辰了?”玉沛涵嫉妒地一巴掌拍在桌上,茶壺翻倒,流出的熱茶燙了她的手。
玉墜連忙撲上前從熱茶中撈出玉沛涵的手,“郡主,您萬萬不可為了不相幹的人就作賤自己啊。”
玉沛涵像是不知道痛似的,一甩手就把玉墜推了開去,又問,“若雲公主呢?”
“一直在老夫人的院裏,聽說是中午的時候驚著了,老夫人就留她在自己屋裏歇下了。”
玉沛涵聽了更加氣得咬牙切齒。今天是中秋節,本來按她的計劃,她是要和東方亦以及老夫人三個一起團團圓圓快快樂樂地賞月夜酌的。她還特意準備了自己拿手的琵琶曲,希望能借機吸引東方亦的心。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先來了個夏火火,徹底勾走了東方亦;這後麵又不請自來了一個若雲公主,堂而皇之地就搶走了老夫人本應對她的關注。
那有家不回有好日子不過偏偏在這裏做牛做馬三個月的她算什麼?
她不甘心!
玉沛涵騰地站起,“來人,去請老夫人和亦哥哥到前院花廳,就說我精心安排了賞月的節目。”
命令下達完,她又喊玉墜,“走,跟我先一步到花廳布置去。”
……
大紅的燈籠掛起來,純白的紗帳飄起來,好吃的瓜果以及親自做的月餅,全部盛放在精致的碟子裏擺上了桌。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她請的人卻一個都沒到。
“玉墜,去催!”
今天是她的主場,她誓死不能讓夏火火和玉悅珠搶了她的風頭。
玉墜帶著人領命走了,唯一留在花廳的玉沛涵拿起了一並準備上來的琵琶。
緊弦,調音,一曲《春江花月夜》順暢地從指間流出。
這是她準備在十五及笄的時候獻藝鎮場的,爹曾說過,此曲一出,隻怕盛京城所有未婚男子都會來登門求親。可她不在乎那代表著驕傲的“所有”,她隻要能吸引來一個人的心就好。
年少時,自無意中跟他在禦花園打過一場雪仗之後,她就對他情根深種了。這麼多年,多少王公貴族來讓她提親,都被知曉自己心意的娘親拒絕了。如今她總算長大,雖然還未及笄,但已經有自信站到他的身邊了。
京中留守的王爺府中的小姐們,隻有她是被皇太後親封的郡主,她的端莊溫婉也漸漸成了別家女兒學習的標杆。
她自信論身世論容貌論才德,她絕對是能配得起國民皇叔大人的唯一上上選。
至於那個夏火火,她堅決不配!
嫉妒的情緒再起,指間之力跟著失控,噔,一根弦斷了。
雪白的指肚上飛起一線血絲,濺上了她的左頰。
玉沛涵氣急敗壞,將琵琶一摔在地,“玉墜,換琵琶!”
無人應聲。
她這才想起玉墜剛才被她調走了還沒回來。
無奈隻得自己彎身揀琴。
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祖母,這邊請。”
亦哥哥來了!玉沛涵驚喜地抬頭。
動作太急切,她一時不察額頭撞上了石桌一角,鮮血當時就下來了,她卻顧不得擦一下,定睛就看向了來人的方向。
終於確定來人的確是她朝思暮想的亦哥哥,她興奮。
可東方亦身後還跟了夏火火和玉悅珠,她又很快沉下了臉。
可她知道,縱使再不高興,此時自己也不能發作。
微微福身,行個宮禮,“沛涵見過公主,見過老夫人。”
沒人應聲,東方亦攙扶著於老夫人越過她直接到她身後的石桌處落座了,後麵的若雲公主一樣一言不發地跟過去落座。
她覺得不對勁起身,正對上跟在最後的夏火火。
依然是一身豔紅的裙裝,襯著漆黑的夜晚更顯亮麗奪目。
她頭一次覺得身上的淡藍裙裝不再端莊靜雅,而是黯淡無光。
玉沛涵心裏妒嫉得發狂,麵上的笑卻越加親切溫暖,“姐……”
夏火火抬手就是一巴掌呼過去,“免禮了。”
她敢惡心自己,自己就敢打回去!
人生苦短,憑什麼要委屈自己給她臉?
夏火火這一巴掌幹淨利落,在場的於老夫人和若雲公主完全看愣了。
於老夫人:她就那麼不在乎自己的粗暴形象顯露無疑?
若雲公主:這就是傳說中的國民渣妃?打人就跟說話一樣想來就來?
玉沛涵本人也被打愣了。此時的她左頰有血,額頭有血,現在連嘴角也出了血,整個看過去那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