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夜明珠照亮的馬車內,靖王把若雲公主叫醒。
“若雲,醒醒,你還好吧?有沒有人碰過你……”
若雲公主睜眼,掐斷他的話,“你不就是想問有沒有人拿走我身上的信嗎?那就別擺什麼慈父的嘴臉。”
“若雲,你怎麼這麼跟為父說話?”
“那你要我怎麼說?你不知道我本名是悅珠嗎?一口一個若雲,那是皇上賜的封號,你在提醒我被我親爹一丟十幾年嗎?”
“悅珠,不許你這樣跟我說話!待到為父一登大寶,你還是一國公主,還是最尊貴的那個。如果你喜歡若雲這個封號,那就還叫這個,為父都依你!”
“一登大寶?你能嗎?你連我都無法保得周全。還一登大寶?哈!”
啪,靖王一巴掌打在若雲公主的臉上,“我再說一遍,不許你這樣跟為父說話!”
“哈,我長這麼大,我娘都沒打過我,你一個管生不管養的憑什麼打我?”
若雲公主眼中的恨意讓靖王有點後悔,“不是,若雲,啊不,悅珠,為父不是故意的,為父剛才不是被你氣急了麼。為父……”
“行了,別給自己找台階下了,反正我也沒指望過你什麼。你不就是一心關心那兩卦信嗎?告訴你,那兩封信不在了,前半夜的時候被一個叫慕容酒的人從我身上取走了。我當時雖然昏迷著,但還算有點意識。一封在左手臂,一封在右腳腕,不信,你看!”到了這份上,若雲公主也顧不上合適不合適了,袖子一拉,褲腿一抻,兩塊剛縫合的疤痕露了出來。
靖王臉色大變,“他拿走了?不可能!他怎麼會有那樣的醫術!就算有,他哪來的藥劑保信不腐?”
若雲公主眼中流露出“早就知道你關心信更勝關心我”這樣的嘲諷,“那些我怎麼知道,反正信人家拿走了是事實,你想要就去搶回來。咱們就此別過,你一口一個‘為父’的,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這馬車及車夫歸我,我也不要你另出錢,你走吧。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再見亦是陌路。”
“悅珠!”靖王不敢置信,“你在說什麼?你是一國公主,放著榮華富貴不要決定一人遠走他鄉?你知道那有多苦嗎?不行,我不允許!”
“哈,你不允許?誰給你資格允許了?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的!如果你心裏還有那麼點父女之情的話。”
“滾”字入耳,靖王本能地又抬高了手臂。
若雲公主冷笑,“怎麼?還想打我?”
“你……”靖王難堪地別過臉,竟是打不下去手。
原來還是風光無限的靖王時,盡管家中人丁不旺,但有玉沛柏和玉沛涵,他倒覺得比許多人丁興旺的其他王爺還要得意。可是後來,玉沛涵死了,那個隨時能陪自己聊兩句的貼心小棉襖沒有了,他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周圍孤寡到了什麼地步。
庶子庶女們中,先別說有沒有想親近的,單那一個個病殃殃的樣子他就看不上眼。好不容易等來了個玉沛柏,卻是除了奪位大業,其他也沒什麼能說的。若雲公主的身世意外曝露,他當時震驚,過後也就適應了。也好,至少身邊多了一個能光明正大說說話的親閨女。
他是真的想把這個閨女保下的,不然不會冒著得罪親兒子的風險幫她說話;但這其中又摻了多少那信的因素,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兩個人一時僵住,靖王不想閨女遠走,若雲公主卻是打定了主意不給笑臉。
此時,馬車突然停住了。
車外傳來一個聲音,“靖王爺,有空喝一杯麼?”
靖王不知道是誰,若雲公主卻憑聲音確認了,“慕容酒。”
剛對她身上動刀拿了信的人!
靖王抄起一把劍就殺了出去,才衝出來,四壇子酒迎麵潑來。
酒香特濃,靖王毫無防備地被潑了滿頭滿臉,他下意識地揮袖擋了擋,在確定不像有毒的樣子之後才放下袖子。可才放下袖子,就腦袋一暈,腳底發輕。
酒勁忒強!
“來人,給我殺!”靖王喊人。
明晃晃的月亮地兒下開始躥出無數黑影。
慕容酒端坐在馬上大手一揮,“殺!”
四女,塚衛同時出擊,慕容酒則殺向了靖王。
靖王沒聽說過這號人物,也就沒把他當回事,“哪來的蝦兵蟹將,也敢對本王動手?快把信交出來本王還能保你個全屍!”
“哎呀,我好怕怕。”聲音到位,表情到位,就是殺招反而越來越快,“玉騫是不是?我時間很緊的,真的沒有時間跟你過招切磋,所以我們還是速戰速決吧。”
“哼,你有那本事再說話!”
“我沒本事,可不代表我手下的人沒本事啊?”慕容酒頓一下,對著馬車喊,“桑落,帶那公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