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露的聲音倔強而堅毅:“誰說你不在了?你一直都在我身邊。我待會兒就出去買個火爐,晚上回房我就把火燃起來,我就跟你說話。”
“好,我答應你。”斕汐微微轉動手腕上的“阿帕契之淚”:“我手腕上還戴著你送我的手鏈呢,可忘不了你。我先出去看看情況,你把火滅了,我們晚上再聯係。”
颯露和安德烈婭對視一眼,將火爐的銅蓋一壓,火苗在間隙中竄了幾竄,便漸漸低迷下去。斕汐看著空間的裂縫漸漸掩去,嘴角勾出一個亮麗明媚的微笑來:“你說得對,作為一個王牌特工,熟悉周圍的環境,永遠是最重要的守則。”
一瞬間,女子又變回了梳著高高馬尾辮,下巴尖尖的冷厲女孩兒,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巍然的淡漠——那是在生死在算計中浸透的氣質。抹掉了眼淚,斕汐不再是颯露眼中溫柔親和的姐姐,而是“百花”那個寒冷如冰的王牌。
斕汐站在白色的實木門前,深呼吸一口,將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態,手平穩的按下把手。
門軸是上好的產品,平滑如新,開門殊無聲響,隻有略微的風聲。斕汐沒有看到門口有什麼,因為她煥然見已不在房間裏,而是……趴在一個男人的背上。
身經百戰心裏素質超強的女王陛下傻掉了——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麼情況?
尼瑪她的房間呢?怎麼一推開門就直接趴在這貨身上了?而且……她好像還穿著睡衣……
身下的少年似乎察覺到了異樣,回頭一看,正正對上斕汐身上繡著小豬圖案睡衣……
“啊——”四目相對,二人同時尖聲叫起來,又幾乎同時壓低了嗓子。
“藍……藍音,你你你剛剛穿的是這身衣服嗎?”少年左右看了看,努力的將脖子向後扭,眸子裏說不清的驚悚:“什麼東西?上麵的是隻貓嗎?”
斕汐狠狠在少年肩膀上一掐:“放我下來!”
少年慘叫一聲,手下意識的一鬆,口裏卻直直喊道:“別!你剛剛教夫人杖責過,現下隻怕踝骨還是錯位的,怎麼能……”
皎皎一翻身穩穩的落地,還示威似的跺了跺腳:“誰說我的踝骨錯位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隨後少女又在胸前一指:“還有,這是豬,不是貓!這是豬,不是貓!記住了?”
少女得意而理直氣壯的聲音,仿佛在昭告天下:“你們都給我聽好了!這是豬,不是貓!”
風眠有些傻眼,牙齒碰得咯咯響:“你你你你你你的腿……”
斕汐迅速從少年亂七八糟的話語中提取出重要信息。第一,她在這裏叫藍音。第二,少年身穿古裝,想必這是一個類似古代的時空。第三,這裏的夫人對她有敵意,且她剛剛被杖責。第四,這個少年能背她,想來跟她關係很是熱絡。
斕汐一轉眼珠,狡黠笑道:“都是障眼法啦,用來騙夫人的。不過還是免不了疼。要不你先送我回房?”
風眠終於看到了那個自己熟悉的小姐,在斕汐麵前蹲下,等小姐在自己背上趴穩了,方才穩穩的站起來,甚至還掂了一掂,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這座府邸寬闊而華麗,就算是在夜裏,也能覺出那樣雕梁畫棟的朱門榮華。然而這樣的大戶,月色裏卻更加蕭索清寒。斕汐靜靜的伏在風眠背上,盡力將蒼白的臉頰貼在少年淡泊的布衣上。少年察覺到背上少女微妙的舉動,眼瞳一亮,薄唇微微一抿,隻覺得腿腳更有勁兒些,走得越發快,不到一會兒便到了一處宅院。
朱紅色的院門厚重,推開有沉悶的聲音。沿著小路走上數十步,便是中庭。裏頭密密麻麻的種滿了紫藤蘿,一樹一樹的壓在竹製的花架上。紫色玉壺般的小花簇成一串一串的,連帶著香味也合成雲團一般,在黑夜裏沉沉浮浮。皎皎輕輕嗅著晚風中迷醉的花香,心底暗暗判斷著時辰,半晌隻得無奈的確認——天色的確已晚,今日恐怕沒辦法跟颯露聯係,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穿過重重疊疊的簾帳,腳下綿軟的地毯一直向著屋子深處平鋪而去。風眠一步一步走在地毯上,估摸著差不多要回房了,怕丫鬟婆子瞧見又嚼舌頭亂說話,便輕輕一蹲身示意斕汐下來。斕汐明了,輕輕落在地上,望簾子裏一躲,隻露出兩雙秋水一般明亮的眸子來:“你去幫我拿一件衣服來。”見風眠不解,斕汐伸出一隻袖子來:“正常一點的衣服,我穿這個怎麼回去啊?”
少年恍然大悟,忙不迭的點頭,又有些擔心少女藏在這裏是否安全,回過頭去有些躊躇。斕汐心裏著急,對著風眠擠眉弄眼:“我沒事,你快去,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