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羅馬,命運之門(1 / 3)

清晨的波波洛廣場還殘留著夜晚的清冷之意。

旭日東方緩緩升起一抹金黃色的光芒,勻染整個廣場柔和的浪漫,晨曦呈現著它略略暗淡嫣紅,絲絲頹廢的華美色彩映襯著巴洛克建築的悠久曆史,別有一番韻味。斑駁的殘痕還依稀可見,屬於古老年代的印跡已經慢慢被模糊了棱角,剩下的,隻是曆史學家對曾經輝煌帝國的噓唏。

象形文字的表麵已經被風化了許多,多瑪妮不禁伸手想要去撫摸那些凹凸有致的痕跡,順手把一個小型操控器安裝在不顯眼的地方,即使喜愛也必須要學會割舍,這個世界再珍貴的東西都是為了有權勢之人存在的。

連愛的資格都沒有!

渾身黑色的打扮讓多瑪妮看起來更有迷人的哥特,如血般哭泣的紅唇是嬌豔的玫瑰,勾起了一個諷刺的弧度,半明半暗,似乎她就是從骨子裏溢出著鬼魅的吸血鬼氣息。

碩大的耳機掩蓋了她大半張臉,她就那樣單單地站在聖母教堂的台階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是她眼睛的過客,仿佛她隻是身臨其境地觀看一部她毫不喜愛的電影,冷冷的眼眸,連耳機傳來的都是冷冷的倒計時。

10,9,8.....

簡簡單單的10秒鍾,會讓這裏的一切都回歸到永恒的地下。

最後的倒計時,多瑪妮不禁抬頭仰望了那片藍到憂傷的天空,盤旋之上的雲朵似乎是懸浮的寂寞,觸手可及呢,不知道即將發生的一刻會不會也是這樣的溫暖?

一個高挑身材的男子慢慢接近多瑪妮,伸出修長的雙臂將她圍個結結實實,多瑪妮不由分說地用肘頂他的胸膛,用足了力氣,不料背後的男子隻是悶聲一響,死死地圈住她。

“公爵說了,任務取消。”

輕輕在她粉嫩的耳邊吐出,埃裏斯繞過她摘下她的耳機,他知道隻要摘下了這個耳機就等於摧毀了指令。

“公爵怎麼會下這個命令?”冷冷看著一臉嚴肅的埃裏斯,從執行任務到現在公爵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違反客戶要求需要償還的賠償簡直比任務本身更多,這個簡單的道理,他不會不知道,“給我個理由。”

埃裏斯並沒有說話,若有所思地看著矗立的方尖碑,似乎透過它看到了那輝煌年代慢慢消逝的蒼涼,藍色的眼睛閃爍著不明所以的意味,也許過往的行人早已習慣了它的存在,誰也沒有注意到它背後所隱藏的意義。

曆史,不是漫漫沙漠中的蒼茫一色,浪漫的愛情故事構建起人們幻想的美,而是,滲透著每一個角落的傷痕,如果可以遺忘,遺忘,會是最好的藥引。

“你說,我們為什麼非得收集埃及的文物?”

“故事,一定有一個動人的故事。”多瑪妮奪回了還在埃裏斯手裏的耳機,此時的耳機不再有冰冷的倒計時,隻剩下喧囂的重金屬音樂。

看著多瑪妮漸漸遠去的背影,拿起手機回了一個電話。

埃及,似乎是他們一輩子都為之奮鬥的目標,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他和多瑪妮都是被公爵撿來的孩子,還是十歲的他就親眼見證了公爵撿到多瑪妮的事實,當他知道這個小女孩以後也是他們一員的時候,不知道當心是何種心情。公爵與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單純的收養與被收養,他對他們好,同時他們也必須為公爵做事——收集埃及文物。

直至,他發現了那個隱瞞已久的秘密。

但願,多瑪妮的命運,會有所改變,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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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郊區。

爬山虎貪婪地占據著城堡的外圍,撲麵而來的詭異哥特氣息,陽光所到之處伴隨著金色與綠色的結合出絢麗的色彩,溫暖的光線柔軟到恰到好處。花園內競相綻放的花兒像起舞般,經過了一夜的沉澱在那一刹那盡態極妍,幽幽的芬芳飄散在空中。

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吱吱作響,如入無人之境般安靜到可以忽略自己的存在。鵝軟石鋪成的小路,頗有曲徑通幽的崎嶇之感,多瑪妮從有記憶以來都是在這裏度過的,那個被成為公爵的男人,花叢間,仿佛就是天生的貴族。

栗色長發隨風飄動出漂亮的弧線,冰冷的眼眸在看到多瑪妮的那刻有了那麼絲暖意,歲月似乎在他的身上靜止了時間的概念,隨意披在身上的衣物有著脫俗之態。汪潭似的眼睛像是深邃的宇宙,望不到邊,微微抿起的嘴角夾帶著淺淺的笑意,更襯得他邪魅無比。棱角分明的線條,配上挺立的鼻子,立體深邃的五官完美組合成了一種無與倫比的霸氣,美到無法拒絕!

“回來了?”

隨手放下了手邊的書,從藤椅上起來的刹那及腰的栗色發絲猶如最昂貴的絲綢,甚至都能感受到劃過皮膚時的柔滑之感,絲絲的,涼涼的,若有若無。

多瑪妮冷冷地掃了一眼公爵,忽略他眼底的深意:“為什麼會取消計劃?”

“多瑪妮,你這樣的態度可不好哦。”從城堡走出一個典型的意大利美男,上翹的嘴唇是恰到好處的性感,隨意搭配的簡單T恤和修長的緊身牛仔褲,腳上踩著歐美搭配最為常見的人拖,不僅沒有損他英俊的外表,更為他增添了幾分慵懶的風流不羈。

“埃裏斯,多瑪妮就是這樣。”埃裏斯聳聳肩,公爵對於多瑪妮總是多了一點旁人無法看透的東西,“多瑪妮,你不需要知道,過幾日就有一個關於埃及古文物的展覽,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

“我根本不在意。”

戴好了耳機,多瑪妮隻是複雜意味地看了公爵一眼,似乎在自己的世界中隻有埃及文物,以及,公爵本人。

轉身離開,連猶豫都不曾。

“公爵....”又何必如此呢,埃裏斯看著默然低頭又瞬間恢複的公爵,想說些什麼的話卻化作了嘴邊的一聲歎息。

那眼神,深邃都可以融化一切,遠遠離去的背影毫不猶豫是不是像極了當時的自己,當初衷被磨去了棱角是否還會有當時的激情,不,不會的,愛,並不會隨著時間而消逝,隻會慢慢深埋心底,如同最甘醇的美酒需要歲月的沉澱。

透過那個與記憶的相似,想起了什麼般有那麼一刻是悲傷的。

“為什麼不告訴她真相?”低低的聲音傳來,埃裏斯也把視線定格為那個小到不能再小的黑點,也許他就是不明白,明明都是在乎的人卻喜歡玩著猜謎的遊戲。

唇邊,是千言萬語化作的歎息。

低垂的眼簾如蝶翼般覆蓋了他此刻所有的表情,無奈的是他溫柔的聲音:“還沒有到時候,時間之軸一天沒有出現,我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的。”

一陣風吹過,吹散了雲朵後是刺眼的光芒,公爵微笑著抬頭享受著灼熱在臉色的溫度殘留,他多麼希望,她能親自解開時間之軸。

暗自低下頭,幾百年的時光,實在是,很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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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馬的夜晚是清冷的,這樣的清冷是來自歲月沉澱之後的美,沒有了白天擁擠的交通隻剩下三三兩兩的路人散漫地散著步。情侶們牽著手嬉笑,老人們領著寵物慢走,退卻了古城的宏偉仿佛殘留著是過往的緬懷。

上帝遺留的城市,美到讓人歎息。

戴著耳機,多瑪妮穿梭在無人的街道上,一身黑色打扮猶如化身為惡魔的天使,明明是嬌豔的少女臉龐卻是冷漠的表情,畫著時下最時髦的朋克妝容,黑色發絲隨風而起是黑夜的飄帶,下一秒,就不見蹤影。

黑色,是她最愛的顏色,與其說是最愛也許是最適合她的。聽埃裏斯說起過,她就是在一個無盡的黑夜被公爵撿回來,那個溫柔的男人毫不猶豫地撿了自己,隻是,她,自卑,她真的自卑。

忽然地,多瑪妮覺得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蹭她的腳背,癢癢的,麻麻的。

低頭一看是一隻罕見的金色埃及貓,金黃色的毛發柔軟地披著仿佛是金色羽翼般,華貴的品種是它高貴的象征,大大的綠色眼睛盯著自己不願離去,琉璃一樣的色彩。

多瑪妮蹲下身摸了摸它的毛發,埃及貓“嗯嗯”地蹭著自己的手掌。

“比垃,又調皮了?”明明是那麼親昵的語氣卻透著不可拒絕的氣勢,這聲音仿佛就是最為淳厚的酒不經意劃過絲綢的華麗,轉身時,昏暗的光線不足以照亮他所有的五官,朦朧中是他棱角分明的臉龐,英俊到停止了呼吸。

比垃一聽到主人的呼叫一下子拋下多瑪妮,跳入了男人的懷抱。

這是多瑪妮才看清貓的主人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刀削般的五官仿佛是萬年不化的冰冷般冷漠疏離,黑色的發絲不似多瑪妮的柔軟而是帶著強勢的氣息,不容抗拒!冷感的線條沿著他的高大修長的身材,高挺的鼻子昭示了他桀驁的性格,那性感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這樣的男人不管在哪裏都是搶眼的!

旭日東升的那末光輝,都不及他的耀眼,像極了多瑪妮想象中的太陽神,那是不能忽視的存在!

“比垃很少與人接觸。”他回望了一眼朋克少女妝扮的多瑪妮,眼底沒有任何的波瀾不驚,隻是望了她一眼,離開。

比垃調皮地從他懷裏鑽出來朝多瑪妮撒嬌地叫著,他停下了腳步,朝多瑪妮點點頭:“拉美西斯,我的名字。”

“拉美西斯.....”多瑪妮重複著這幾個字,“埃及最偉大的法老....”

拉美西斯一改冷漠的態度,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小到刻意忽略,對麵的少女嬌豔的麵容是冰冷的,不同於自己的,她是叛逆的,自卑的。綠色的眼眸是沙漠的綠洲般讓人沉溺其中,是希望的,較小的身材顯得有些單薄,過分白皙的肌膚仿佛是經過瓷化的美,東西方混合的血統更是為她增添了一分難能可貴的迷離氣質。

“也...許...”

給了一個模糊的字眼,給了一個堅決的背影。

在他離開的瞬間多瑪妮捕捉到了比垃脖子上的掛件——埃及的守護神,阿蒙!

拉美西斯抱著他的埃及貓上了一輛名貴的勞斯萊斯,任憑城市的五光十色在那張英俊的臉色打上色彩的印記,一下又一下。輕柔有力地撫著比垃,麵部不禁柔和了起來:“就那麼喜歡她?”

閉上眼,滿滿的都是那雙綠色的眼眸,那樣的眼神,為什麼覺得似曾相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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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斕的夜色,稀疏的月光。

午夜的睡意全無完全配合了此時低落的心情,冷漠的眼神空洞地打量著華麗的房間,空空如也,複古的裝飾堆砌著每一處,卻無法填滿黑洞般的,心。

起身為自己倒了杯烈酒,仰頭喝下。

夜風絲絲吹起華麗的黑色睡袍,透明的液體在自己的胃裏翻江倒海,這就是身體的疼痛嗎?原來,也不過如此。

依稀還記得許多年前的夜晚,也是這般迷人的夜晚,他在垃圾堆裏撿到了多嗎妮。那雙冷漠的眼睛直直地望著自己,心,有一些刺痛了,她就是靠這樣的神情來偽裝自己的嗎?

“來,和我走。”

這是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小小的身子緊緊地縮在牆角,雙手環抱著自己,依舊是麵無表情。是啊,在她的世界裏,有什麼是可以信任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