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神物突然回歸，一下沒承受住，那可是很危險的。”
吳邪看了看黑瞎子，“那……麒麟回到玉璽上呢？”
“我就是為這個來的。”黑瞎子一彈鬥笠，嘴上不知道何時又叼上了一根細木簽子，“我受師父的命令，來幫助麒麟回到玉璽上，重新封好結界，然後和這家夥一起收拾了罪魁禍首的大妖魔，我就可以帶他回去複命了。”
“帶他回去？”吳邪一驚，“要帶小哥回去麼？”
“那當然。”黑瞎子理所當然道，“他還在修行中呢，就這樣放著不管麼？”
吳邪一時語塞，有些慌亂的看向張起靈，男人卻是不動聲色。
屋裏一下沉默下來，張起靈抬眼看了看吳邪，轉眼又看旁邊的黑瞎子，突然道，“你跟我過來一下。”
說著，站起身帶著人出門去了。
吳邪有些傻眼，這算什麼意思？對方說要帶他回去，他也沒拒絕？不過想想也是，現在有師兄找來了，自然是自己的記憶更重要一些，還有一個師父呢……不是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吳邪有些僵硬的坐回椅子裏，腦子裏亂七八糟，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一會兒是覺得小哥還有親人在的，不是隻有他自己一個，暗自為他高興，但一會兒又難受不已，小哥會不會為了“家人”為了“記憶”離開……
而屋外，張起靈和黑瞎子走到離屋子有些遠的地方，張起靈轉過身來，壓低了嗓音，卻是冷冽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黑瞎子一愣，“什麼幹什麼？我不是都解釋清楚了？”
“你在說謊。”張起靈看著那黑紗，仿佛能透過黑紗看到對方的眼睛似的，“你始終把話題引到我的紋身上，讓吳邪從我本身這件事上轉移開了注意力。”
張起靈危險的眯起眸子，“如果照你所說，麒麟是我的紋身，那他回歸我身體的時候，我為什麼那麼巧的就在吳邪身邊。我不是應該和你在修行麼？”
黑瞎子沉默了一會兒，抬手搔了搔下巴，“恩……反正我也沒打算要騙過你。好吧……我說實話，實話就是……沒錯，你就是那隻麒麟，紋身是麒麟這件事，我是胡說的。但其他的事，都是真的。”
張起靈冷冷看他，“為什麼說謊。”
“那是為了比起真相，這樣的說法能讓你家小三爺好受一些。”黑瞎子翻個白眼，“我是為了誰啊……真是的……”
張起靈猛的皺眉，“什麼意思，真相到底是什麼！”
黑瞎子歎口氣，淡淡道，“我和你，都是汪藏海的徒弟，隻是我是人類的身份修煉上來的，而你一開始，就是神物，隻是最初的最初，你沒有思想，沒有自我，隻是一隻會吞吃妖魔的神獸而已。”
張起靈一僵，聽著黑瞎子繼續道，“汪藏海收你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看著你一點一點開始有了人類的思想，會思考了，會說話了，隨後學會了控製力量，能變為人形了……”
“可是你始終還少一樣東西，即使會思考了，你還是有很多東西不明白。師父說，學習法術很簡單，但是要學習如何擁有一顆心，太難。原本我們都不抱什麼希望了，卻在那時候，我受了重傷，掉落到地上，被吳家的先祖救了，之後你來找我，我突然就想到了，讓你學著有一顆心的方法，於是和師父一商量，我們讓你作為守護吳家的寶物，能長時間待在人類的身邊，並且定下了契約，讓你保護每隔一代就會降生的純血。”
“有時候，世事可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黑瞎子無奈道，“沒想到難得的純血，居然就在吳家，而你又剛好作為守護神，好像是天注定的……可是之後我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你雖然按照承諾在保護純血，但每一次對方的願望達成後，你就會失去和對方在一起的所有記憶，下一次，又是重新開始。”
黑瞎子歎氣，“我和師父想了很多辦法，但是沒有用。這樣下去，別說擁有一顆心了，也許在你不停的失去記憶的過程中，還會遺落我們無法想象的，更重要的東西。”
“所以……你想帶我回去。”張起靈淡淡開口，接了話道，“是你的意思，還是汪藏海的意思。”
“師父和我的意思都是這樣。”黑瞎子無奈，“你要氣我也行，反正這該死的主意是我出的，你恨我氣我都是當然的，師父想解除你的契約，這樣你就不用再作為守護神了。”
張起靈看著黑瞎子，沉默了很久，“你不說真相，是因為我和吳邪……無論選哪一種未來，都不會在一起。”
黑瞎子點頭，“如果你選擇作為守護神，當吳邪年老死去，你依然年輕依舊，並且會重新回到玉璽上，遺忘所有；而如果你選擇離開，你們一個是凡人，一個是仙，也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張起靈垂在身側的拳頭慢慢握緊，“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麼。”
“沒有。”黑瞎子搖搖頭，“按照我告訴吳邪的話，把你和麒麟完全分開來，這樣……會讓他知道，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有任何的羈絆和關聯，這隻是個意外，因為你失憶的意外造成的，而我帶你離開，便是理所當然……”
張起靈咬牙，“這樣難道就不殘忍？”
黑瞎子吃了一驚，從來沒見到過張起靈情緒失控的樣子，微微愣了一下，才道，“……你認為，是告訴吳邪，你們有著上天注定的緣分，卻必須分開……還是告訴他，你們沒有任何關係，所以要分開……哪一種會讓他更痛苦？”
“我不過……是幫你在必須痛苦的事情裏，選擇了一個，最不會痛苦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