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享站在窗邊,腳邊的花叫人挪出了些。他其實對花過敏,也本不善於搞這一套。但是,為了妹妹,不愛做也做了。
嫉妒,
它當然不是一個好詞兒。奧賽羅在嫉妒,林黛玉在嫉妒,周公瑾在嫉妒,甚至連神話故事中那些頂天立地的天神也在嫉妒。嫉妒使他們苦惱、失態、瘋狂、自殘,又使他們變得真切而淒楚,決絕而蒼涼,不能不引起人們加倍的關懷和同情。
江享想,我也就一凡人,承認自己嫉妒禾滿也沒什麼。
難道真叫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這樣一個風流成性毫無責任感的男人,竟然被女人如此視若珍寶不惜一切愛著……何其叫人唏噓呀。
妹妹曾經那樣清高孤傲,最後竟是為陪他玩樂如此屈辱地丟了一條命。
鍾毓,學生時代人人仰慕的天才少女,為了他,忍辱負重。
還有,剛才那個女警……那雙如何心痛的眸,那血淚交加的半邊臉,現在想來還是會叫人為之心軟……
男人冷峻的唇角即使現出輕微的歎息,也慢慢歸於了冷漠。這件事上他堅持的當然不在於自己這點內心裏的不解與嫉妒,他得給唯一的妹妹一個交代,他這才過雙十年華的幼妹,來此一生,總要有所圓滿……
此時,企圖圓滿的,絕不僅僅江享。
病房裏,禾智雲麵對自己老淚縱橫的哥哥禾漫清也是……左右無法啊。
也是了,沒有禾家人“首肯”,量他江享再霸悍,也不敢明目張膽“逼婚”到這個地步!
原來,背後,禾漫清“服了軟”呐。但是麵對老哥哥這“服軟”,禾智雲又無論如何不知怎麼反駁好……
“智雲,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小滿個畜生走得早,是他的報應!我也不多想了。可是,他既然留了這麼個後兒,是我禾家的親孫子啊,我能不想看顧著嗎!……”
這就是叫人萬萬想不到的,
鍾毓在禾滿死去的一月前才產下一子!
鍾毓瞞著夫家偷偷生下孩子,在禾漫清看來也著實情有可原,對於這個賢惠的兒媳婦,禾家一直唯有歉疚。禾滿不可靠,鍾毓偏偏又對他癡著情,瞞著生下孩子也準備獨自撫養,這難道不是一個女人對所愛臨近絕望前的最後一份掙紮與寄托麼……
“鍾毓也是太不容易了,這次為了救小晏,她甚至公開表示‘願與小滿離婚’,無非就是求得江霖和清苑的家人不要再從中作梗。結果,江享真施以援手,條件就是‘小滿冥婚娶江霖’。你說這樣荒唐,我怎麼會答應?可是鍾毓說救人要緊,她受多大委屈都可以,最後,見我不鬆口,這不才說出了孩子的事……為了小晏度過此劫,鍾毓都能做到這個份兒上……智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也是想暫時低低頭總比小晏一直被困好呀。再說,他們現在誰都當小晏是小滿,冥婚也是以小滿的名義,今後總有真相大白一日,小晏總會回歸他的身份,到那時,無非小滿和江霖真成了一對地下夫妻……”漫清又是低頭抹淚,“智雲,這是跟你說個不厚道的話,孩子如今和他媽媽過,我們想見,也得鍾毓願意啊……”
你說,如此曲折複雜,糾葛著這麼多情冤情債的……禾智雲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