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副州長先來的,對夏元德俱十分尊敬,這樣一位財閥大佬居於蔚州,難得的賦稅大戶,當然不得慢待。
夏元德也客氣地接待,言談裏將事情大致經過說了下。
原澈沉默立於旁,聽在耳裏,心沉鬱:夏元德到底什麼意思?你說事就說事,竟也不避夏又……你不一直藏著這小傻幺兒的麼,雖說確也一筆帶過,原澈還是覺得揪心,他現在也終於明白;愈是珍貴,愈是要藏好,特別是夏又,她太容易受傷害了……
兩位副州聽完事情經過,肯定都不好張嘴,一邊是夏元德,一邊是原氏兄弟背後的梁一言……敢得罪誰!
而夏元德和他們交談過後似乎也並未說想爭取更多的支持,這就叫原澈更納悶,他請來兩位副州有什麼用?憑你的氣勢,有什麼,不直接已經把梁一言叫來了麼,何苦又請這麼兩個牆頭草來撐場麵?實在想不通此舉為何……
梁一言終於來了。
兩位副州忙起身,“梁州。”畢恭畢敬,這裏到底還是他的天下!
梁一言也沒想到夏元德會把這裏兩位不相幹的人請來,心中一頓,唱哪兒出?不過,自是該有的氣度,
“夏先生,得罪了。”手已伸過去。這叫先禮奪情,畢竟是他家受了損失,緣由先不管,情理上,該道歉。
夏元德和他握住,直截了當,“餘下是家事,請移步樓上書房說吧。”接著比了比兩位副州,“辛苦二位了,今日特意把您們請來,隻為現場做個見證,我請梁州來可沒脅迫,隻想好好說事。”
梁一言微笑,“夏公多慮了。”
梁一言帶著兩個外甥隨夏元德上了樓。原澈還是疑惑夏元德這一係列作為,完全猜不透……原小此時,剩下的隻有死氣沉沉了,同樣,他也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這會兒腦袋靜下來,回憶今天自己的一切所為,確實太衝動,似乎已經釀成禍果,小小確有些追悔莫及……
入了書房,
無旁人,麵對麵,夏元德似乎也不想再拖泥帶水,
“我要悔婚,夏又不能嫁給你們家了。”
當這一句實實在在衝出來……原澈和原小望著他,那神色……說不上來,悔怒交加吧。
卻,
此時,唯有他梁一言最沉得住氣了,
真不知是因著他本身的氣度而言,還是別的……梁一言反倒十分平和,話是一種勸,“夏公息怒,孩子們畢竟小……”態度絕對溫和,絕不似極力爭取……
元德始終牢牢看著他,
是的,隻看他,
眼神一黯,
“不為別的,夏又懷孕了……”
看清了,
元德似乎看清了他想看到的,眼神自然滑過一旁,貌似哀默,“肯定不是你們家的,我不能叫這麼個貨嫁進你們家……”
好看!
元德其實很想看這位梁州,他差點就衝口而出“你怎麼知道不是我們家的!”
忍住了,
憑借強大的自製力,忍住了,
瞧瞧,這就是道行,
梁一言眼中一瞬的呆怔……這麼短促的時間,他卻能立即清醒,愣是刹住了常人一定會因情緒不可控衝口而出的話!……
而他的小外甥顯然就行淺許多,
原小一下暴跳如雷,“你說什麼!!”甚至,不由自主看向他哥!……顯然如何自我修補,那疑慮的小口子一旦裂開一點,很難彌合了,很難了……
原澈肯定不信!
這一定是夏元德為悔婚故意捏造出的借口!
但是,
原澈的心裏,又確實不得不任“不信”的大牆漸漸垮塌,
夏元德再無恥,夏又是他親生的小女兒啊,何以如此汙蔑?且,這種事,是憑空汙蔑得出來的麼……原澈是竭盡冷卻腦子,“有了?夏伯伯這玩笑可開不得,有沒有,可得拿出實據,真別汙了您這單純的小女兒。”饒是這樣說,原澈也知道沒有底:想起,夏又床鋪下那觸目驚心的錢財!……不是夏元德,他此時強烈地感覺,那些錢不是夏元德給她的!
不過,他這句話倒是叫夏元德真對這原家老大刮目相看起來,
不是他要證據不證據,
而是話裏流露出的……至少,他是真承認夏又單純……
夏元德看他一眼,擺擺手,
“不用多談了,這是我夏家的家醜,也是夏又確實跟你家沒緣分。你們信也罷,不信也罷,夏又定是不會再嫁入你家。這事兒,算我虧欠你原家,我願接受你家提出的任何補償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