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認為順元給國家帶來了根本性的希望,他的政權也做過不少壞事,如臭名昭著的‘文字獄’之類。隻是,在曆代帝王中,這位少數民族出身的帝王具有超乎尋常的生命力,他的人格比較健全……”
副駕的韓夜右腿壓左腿,嫻靜地靠坐著微笑說,她手裏拿著一瓶水。
原澈開車,穩穩地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很少開口,卻給予人傾聽的尊重,他的沉穩氣和淡定,讓人處著非常舒服。這幾日與他一同工作,漸漸熟悉起來,韓夜對這個男人愈發欣賞……
她又喝了一口水。
他們這是又要去長城遺址現場,兩人同行往返也不止這一次,通常回到駐地吃過午餐,再驅車至遺址繼續勘探考察。
韓夜半天不說話了,
合眼仰靠在椅背上,
“怎麼了,”原澈扭頭看她一眼,車速放緩,
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微歪頭還是笑了笑“腦袋突然有點漲,”聲音些許輕,
原澈沒看她,稍傾身通過自動鍵打開她那邊車窗,邊說“高原反應吧……”話還沒說完,韓夜看他去了,就見原澈突然兩手抓住方向盤左打像急於躲避什麼,等韓夜反應過來再扭頭看前方……“轟!”猛烈的撞擊,韓夜瞬間失去知覺!
急刹,
撞擊,
車輪摩挲沙石路揚起的塵土……
漸漸全都偃旗息鼓。
左側駕駛位車門打開,
原澈下來,
邊戴上黑色手套,
沉穩走至車後看了看,
經過幾日的試行,今天停靠的位置已經八九不離十,
撞擊下倒塌的樹杈正好直插入副駕車窗內,且抵在韓夜右肩位置,
看來外麵不需要調整了,剩下,全是車裏的功夫了。
原澈坐回駕駛位,
首先拿過她還虛握在手裏的純淨水瓶,換了一瓶同等水量的再如舊放她手上。
她能暈迷這麼深,可不全憑撞擊,
全身麻醉是怕一會兒她因劇痛而驚醒。
是的,
當這樣一柄月彎型利刃狠狠紮進右肩!……僅僅靠撞擊的暈迷一定會慘痛驚醒吧,
全程,原澈麵龐淡定,仿若就是在做一場再平常不過的外科手術,
包括用力紮入月彎利刃,
包括一舉抽出,
包括血溢滲出來……
是得暈迷這樣深,
否則下麵還有更疼痛的,那尖利的樹枝還得插入傷口……
全程,原澈在靜冷完美地做一場手術。
……
“韓夜,韓夜!……”
悠遠的,好像有人叫她,
韓夜努力睜開眼……忽然感受到右肩處的劇痛!她低哼一聲猛然咬住了下唇,人自然也醒了個透涼,終於看清眼前的原澈……他左額角有血跡,駕駛座的安全氣囊已經被他扒至一側,他艱難地側著身還脫著她的肩頭。而她卡在氣囊和……是什麼抵住了她的右肩,簡直是噬心的疼!
許是疼痛,許是,這個覺得時時刻刻都能保持冷靜的男人,這時候卻和自己距離這樣近,能感受到他的關切,同樣也感受得到他強大的臨危不亂……韓夜終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原澈……”
“醒了就好,你稍動動手腳看能挪動麼,”
他的聲音有鎮定作用,叫人信賴,給人勇氣,
韓夜抽噎試了試,看著他點點頭,眼裏全是淚,全是脆弱……
“好。現在樹枝紮入了你的右肩,我也不知道深淺,不敢輕易動它。剛才我已經打了電話求助,他們一會兒就到了,你再堅持一下。我扶著你你能動動手腳就動動,感受一下看哪裏還受傷了……”
韓夜抓住了他扶著自己的手腕,滾落下來了淚珠直點頭,她知道他這是努力在轉移自己劇痛的注意力……他一直這麼扶持著自己,他自己傷到如何都不知道……正因為此一刻有他的支撐,有他的陪伴,韓夜覺得自己才能撐得過來這蝕骨般疼痛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