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漫手裏拿著,卻遲遲沒有動筷,看他六哥挑起一口清湯麵放進嘴裏細嚼慢咽,
“六哥,非要這樣麼,”關漫說的眼睛都紅了,
聲咽沒抬頭看他,“嗯”了一聲,
關漫低下頭也慢慢往嘴裏挑麵,聽見六哥拿著筷子說,“關漫,你一直和冬灰在一起是吧。”
關漫嘴裏嚼著麵也沒抬頭,“嗯。”他知道瞞不住六哥的,
聲咽輕輕點頭,“是的,隻有你最適合她,那就好好珍惜她,你比我有福氣。”
“六哥……”關漫看著碗,眼睛濕潤。這不是生離死別,卻比生離死別還叫人難受,
聲咽慢慢放下筷子,眼睛看向那邊窗外,
“你知道冬灰為什麼喜歡黏著我,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她很喜歡親我眼角下這個胎記,”說著,抬起手擱在桌沿摩挲著自己眼下的紅印兒,“我那時候就老想,這到底有什麼特別呢,後來,有次我去黨史資料館檢查工作,他們把所有大將授銜時的彩照拿出來整理,我這才看清,原來,蔣仲敏的眼角下也有這麼一個印兒……”
關漫猛地抬頭,“六哥!不是這樣的!冬灰對你肯定也是有感情的……”
聲咽輕輕點頭,“我知道,她是個心很軟的孩子,就算有這樣的起因,久了久了,肯定有感情。她給我打電話來,每次都說好多話,我隻應兩聲,她也乖,掛了電話,掛前總說,聲咽,我好想你……關漫,你知道麼,我心裏其實也在說,冬灰,我也想你。可是,一有這個思念的念頭,我就覺著像犯了好大的罪,就會覺得自己放縱到害怕的地步……”聲咽已經淚流滿麵了,像他這樣的男人,估計也就到了這種徹底看得到結果的時候,才會如此袒露自己吧,是一種釋放,也是一種完完全全的正視自己……
“之後,是我放棄了她,我選擇了放棄她,所以,這時候也談不上什麼後悔了,”聲咽又抬手輕輕抹著自己眼下的淚,“關漫,我不是有宿命觀,隻是這還是跟個人的性格有關,你比如說小步,六哥不是那麼無情的人,眼見著小步迷戀著冬灰為了私利還非得拆散他們,你也知道,冬灰這孩子很有個性,對人,其實她眼裏是揉不得一點沙子的,能入得了她心的,一定在某方麵有她認定的‘強’,首先,她欣賞他,說不好聽,得拿得住她。小步,著實還是太單純了,往後走,冬灰本就養在高處,小步要愈迷愈深,加之他那莽撞的心性,出事也是遲早。要冬灰心裏有他,小步還算值得,問題是,關漫,你心裏也清楚,冬灰這一直心裏對小步是那樣的感情麼,隻怕真到小步無可自拔的時候,連累了冬灰也……這是從冬灰這方麵說,再從局麵上說,小步著實不適合長呆在京城,就算父親有偏愛護得著他一時,能護得了一世?這幾年來,我不是沒有著意培養他,也指望著養好他的性兒,不說一定得有多少城府謀略,至少,處事謹慎,且思且行,可是,你也看到了……”聲咽撐著額頭輕輕搖了搖,“也許我確實悲觀了點,我隻是擔心我如果不濟了,小步得蔣仲敏這層關係護佑著,還能給他繼續成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