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子上的元首,身上披著外套,低著頭,手裏,關漫的手機,手機裏已經播放完老袁的供述。
抬起頭來,眉宇間還染有憔悴,唇鋒都還有些幹裂,卻,眉心蹙得緊,如何都放鬆不得的模樣,
“血,確實是冬灰的?”
“是,第一時間已經比對過。”章程禮和關漫都謹肅立在床邊,
“哎!”元首大歎一聲,“不管這血怎麼來的,還是傷身呐,”是的,元首也不是不明白,霜晨不可能叫冬灰有事,就算他使這障眼法用到了冬灰的血,估計也是巧取它途,且,冬灰還心甘情願,要不,以冬灰這個性,誰限製得住她?不管霜晨用什麼法子暫時這會兒把冬灰騙在局裏,終究是真真兒叫他們見到了她的血,血是從她身上流下來的吧,無論如何,都是叫人剮心的疼吧!
“血量這麼大,估計他還是騙著冬灰去獻了血,已經調取全國所有血庫資料查詢,不過可能獲取線索的機會不大,這方麵他不會留下破綻。”關漫說,
元首看了七子一眼,
關漫的憔悴感不比自己差,好似也大病一場,卻,依舊清明穩健地力挺著,他知道此時兒子心裏一定也是倍受煎熬……
元首拍拍床邊,叫兒子坐下,
關漫守規矩坐下,
“關漫,你就沒想過繼承這番事業,”
元首忽然如此輕聲問,
關漫看著一個點,
他看似規矩坐著,
其實,仿佛這個空間隻剩下他一人,
說的,也是最心底裏的話兒,隻有他聽得到,冬灰聽得到……
“從來沒想過。遇見冬灰以前,我隻想輔助我想輔助的人,遇見冬灰之後,我隻想輔助她想輔助的人,她忠於誰我就忠於誰,她怎樣我就怎樣……”
癡兒啊……原來他這最精明的小七,才是真正的最情癡,元首也是心裏歎氣,
“冬灰忠於誰,”
“您。”
“她想誰來繼承這番事業呢,”
“您讓誰來繼承,就是她所想。”
“如果我想讓你來繼承呢,”
這時候,關漫扭過頭來,看向他的父親,
“我會把元首之位獻給冬灰。”
別以為這裏麵有任何荒唐的成分,關漫的眼神告訴你,他一定會這麼做!
元首這時候倒輕輕笑起來,“我還是沒看錯人的,”
關漫忽然轉身跪在了父親榻邊,兩手都握住了父親的手,
“父親,您是沒有看錯人,您知道我有多麼感激您的厚愛,當您第一次同意我踏進這裏單獨留下來陪著冬灰,我就已經別無他求了。父親,我知道我以前可能做過許多錯事,惹您不高興的,惹您傷心的,可您相信我好麼,餘生,我隻要陪在冬灰身邊,好好照顧她,照顧您,我真的別無他求,我就這麼一個心願了……”關漫兩手緊緊捧著父親的手抵在額心,一個男人,這樣一個男人,痛哭得像個孩子,他在用盡他一身的力氣乞求著啊,
章程禮都不禁動容,眼眶通紅,
此一刻,
或許這幾天以來太過壓抑的情緒,終有決堤的時刻,
此時,跪在他麵前的關漫,整個人浸染著的,深刻打著烙印的,都是,冬灰,
所有人想著都是如何去占有冬灰,
隻有關漫,
從一開始想著的,隻有陪伴,跟隨,甚至,依附,
或許看上去太卑微了,
但是,卑微才更刻骨,剝都剝離不開了……
元首握住兒子的手,拍拍,又拍拍,
隻說了這麼一句,“她也離不開你……”明顯感覺兒子手更緊一握,點頭,再點頭,元首指縫裏浸滿了關漫滾燙的淚水……
天邊翻開魚肚白。
宮裏外八殿的啟鎖時間一般是晨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