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玉環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我確實送了孫公子這些東西,但我以項上人頭擔保,我方才所說也全是實話。這孫不凡故意誘引我家小姐,借機害死了她,請大人為我家小姐做主!”
孫不凡冷笑,“大人,需不需要草民提醒您,根據大齊律法,與被告有仇之人不能作證。”
這可難辦了。譚鈴音擰眉看向唐天遠。
唐天遠給她回了個安撫的表情,轉而對孫不凡說道,“看來你對大齊律法研究得挺透徹,那麼你是否知道,本官若是想定你的罪,還需要什麼?”
“自然是需要證據。”
“孫不凡,你以為你把此事做得天衣無縫,殊不知,你料錯了一點。你隻當你掐死了齊蕙,其實當時她並沒有死。”
孫不凡麵色霎時一變,但很快恢複鎮定,“大人真會說笑話,我聽不懂什麼掐死不掐死的。不過,既然齊小姐沒死,為何不讓她出來一見?”
唐天遠歎了口氣,“她當時沒死,不過後來還是死了。死因不是窒息,而是後腦遭到重擊。也就是說,她是滾落到山坡之下,被石頭磕到後腦才死去的。”他說著,麵露不忍,連連搖頭。
譚鈴音奇了怪了,仵作的驗屍報告是她親自整理是,那上麵不是這麼說的呀。她不露聲色地看了縣令大人一眼,接收到後者平靜的眼神。譚鈴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反正她就是從這種平靜無波的眼神中讀出了他的意思,於是她自信滿滿地提著筆,看了孫不凡一眼,滿臉寫著“你這凶手死定了”。
孫不凡聽了唐天遠說的這些話,也跟著表示了一下遺憾,接著說道,“不知大人說這些意在如何?”
“我的意思是,在你扛著齊蕙的屍體上天目山的時候,”唐天遠說到這裏微微頓了一下,仔細觀察孫不凡的表情,看到他雖強作鎮定,但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唐天遠繼續說道,“她其實醒過來一次。”
這話就有點瘮人了,在場之人都聽得心裏毛毛的。譚鈴音握著筆的手差一點抖起來,幸好她訓練有素。她低著頭,默默地想,大人以您這才華,不寫小說真是可惜了。
孫不凡想要維持鎮定的神色已經有些困難了。他拉長臉,麵容微微扭曲。
唐天遠在這種異樣的氣氛中繼續淡定地講故事,“齊蕙在醒來之後,知道自己此番性命不保,為了留住證據,好讓人找出真凶,她在死前拚命做了一件事情。”
眾人的好奇心已經完全被他調動起來了,外頭圍觀的老百姓全都息了聲,伸著脖子瞪著眼,等待縣太爺的下文。結果縣太爺真像個說書先生,到此打住,賣起了關子。
唐天遠微微一笑,看向孫不凡,“你知道是什麼嗎?”
圍觀群眾:到底是什麼啊啊啊!!!
“我不懂大人在說什麼。”
唐天遠的目光向下移,停在孫不凡的腰上,“孫公子這條腰帶不錯,在哪裏做的?”
圍觀群眾:誰關心腰帶啊啊啊!!!
孫不凡也沒想到這縣令突然問及此,想也不想答道,“盛寶齋。”
他此刻所圍的腰帶與昨天的一樣,正是那條金絲編就、鑲了許多綠鬆石的。這些綠鬆石都被打磨成薄片狀,形狀大小不規則,一條腰帶上有好幾十塊,最大的有紅棗那麼大,小的如黃豆粒。
“來人,把物證端上來。”唐天遠話音剛落,便有人端著個托盤上前。托盤上鋪著紅綢布,紅綢布上躺著一枚小如黃豆粒的青綠色寶石。
唐天遠解釋道,“這是死者掌中發現的,被她緊緊攥在手中。本官當時不解這是何意,直到昨天見過孫公子,這才了然。齊蕙死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偷偷在你的腰帶上挖下來一小塊綠鬆石。此時的你扛著她緊張地爬山,並未察覺,使她得手。齊蕙心思通透,故意挖了最小的一塊,不致使你發現之後銷毀證據。你這腰帶上綠鬆石繁多,且不規則,丟一粒小的,確實不容易察覺,這才給本官留下破案的契機,這也算是蒼天有眼了。”
這一番話下來,圍觀群眾們鼓掌叫好聲不斷。
孫不凡看著那綠鬆石,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唐天遠繼續說道,“你若不信,自可當堂解下腰帶檢查,看看本官是否冤枉了你。”
見孫不凡站立不動,也並不回答,唐天遠招呼左右衙役,“你們幾個,幫孫公子脫下腰帶好生檢查。”
幾人得令,按著孫不凡幫他解下腰帶,把腰帶仔細翻看了一會兒,回道,“大人,這腰帶上確實有個坑窪處。”說著,把托盤上的小綠鬆石拿過來一扣,嚴絲合縫。
“孫不凡,物證在前,你還有何話可說?”
孫不凡掙開眾人,麵目猙獰,“人是我殺的又怎樣,她不守婦德,本就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