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第一星域因為能源供應關係，大部分高層建築都是廢掉。磁懸浮係統也是徹底摧毀，沒有空中的軌跡，人類隻能在地麵行走。大量的人口擁擠在最底層的地方土地上，再不能想象在天空之中縱橫的日子。
人類每一份挖掘的資源，大部分都是提供給軍隊，消耗在了戰爭之上。隻有少量資源能繼續民用。
就算第一星域本土沒有被戰火荼毒，卻也是持續受到戰爭的傷害。
林素看到夏侯紫疆時候，卻也是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好久不見夏侯紫疆，她以為夏侯紫疆會變得更加鋒銳，更加冷硬，被仇恨折磨得十分可怕。可是實際上，夏侯紫疆變了，他感覺柔和了許多，沒有那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味道。而這樣子的樣子，有些慢慢的貼近林素前世印象之中的夏侯紫疆了。
是了，變成一個政客，自然也開始變的不一樣。
至少這幾年，聽暗星說，夏侯紫疆混得也還是不錯。
夏侯紫疆看到了林素，他眼裏的情感就好像是水色的紋路，一圈圈的輕盈的蕩漾起來了。
驀然，夏侯紫疆伸出了手，緊緊的將林素摟住在自己懷中。
“歡迎回來，林素。”
林素百感交織，她覺得夏侯紫疆將自己抱得很緊、很緊——
正當林素的內心想起什麼時候，夏侯紫疆卻也是輕輕鬆開了自己的手臂。
“好久沒見，我還以為，以為你已經死了。不過後來我問過他了呢，至少知道你還是很好很好的。”夏侯紫疆看著林素，慢慢的說道。
林素心裏猛然砰砰一跳，夏侯紫疆說的誰，其實自己也是隱隱有察覺到的。
林素瞧著夏侯紫疆，很難將他和那個孤僻冷酷的少年聯係在了一起。
“夏侯紫疆，你變了許多了。”
夏侯紫疆點點頭：“是發生了許多事情。林素，就在剛剛，我成為新一任的人類政府聯邦首領。本來有兩個人跟我競爭，可是當第二星域事情發生時候，他們態度就變了許多。”
林素點點頭，表示明白。
夏侯紫疆微微一笑：“其實他們也下不了決心放棄，可是到底，多了一點猶豫。失敗了，作為失敗者的責任，甚至，有可能被迫簽署投降的協議。很有可能沒有什麼利潤，可是卻有太多風險。他們團隊在猶豫，在權衡利弊的時候，我卻一點兒都沒有猶豫。”
林素看著夏侯紫疆，風輕輕吹過了夏侯紫疆耳邊的發絲。
那張漂亮的臉，以前就俊朗宛如刀雕，漂亮得好像最精致的藝術品。夏侯紫疆發絲輕輕飛舞，飛啊飛，林素看到了一團團白色的頭發，觸目驚心。她想要說什麼，卻忘記說出來。
夏侯紫疆看著林素，看出了林素的心思。他慢慢的說道：“沒關係的，其實作為領導人，應該注意這些方麵，至少不應該讓民眾看到你缺乏精力的樣子。不過這幾天，卻忘記了染發劑。”
年輕的時候，那個什麼都不怕，絲毫不在乎民眾看法的夏侯家二公子，早就已經不在了。
夏侯紫疆看著林素，他原本覺得，自己看到林素，會有許許多多的話兒想要說。可是真見了麵，卻發現自己居然暫時找不出什麼話題。
自己遇到林素時候，實在是太糟糕了。在最糟糕的時候，遇到你想遇到的人，那就是最糟糕的事情。
夏侯紫疆隨意找到話題：“對了，你還記得司徒容嗎？”
那個麵容姣好，宛如女子，卻心狠手辣的男人。
林素點點頭，雖然印象不深，畢竟還記得。
“他真是個很惡心的人，後來夏侯家成為人類針對的對象，他主動去殺害了很多夏侯家的人。等我有了自己武裝，和政府達成了和解。有時候，我看著他，真的想要殺了他。可是不行的，一旦那樣子做，我會讓夏侯家的處境變得十分微妙。不過明著不行，暗中算計卻也還是可以的。”
提到了司徒容，夏侯紫疆麵上有些冷漠。
“後來，後來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我的人生，既然活下來，至少不是為了司徒容那樣子的人活下來。如果活下來是為了那些人糾纏，又能有什麼用呢。我試圖忽略他，慢慢的不在意這個人。後來，他在某次戰爭之中死了。我聽了，居然也沒什麼感覺。他還派人專門告訴我，讓我知道我會遺憾，我沒有能夠親手殺了他，我沒機會殺了他。可是那一刻，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沒有高興，也沒什麼不甘心的。”
夏侯紫疆說得隱隱有些含蓄，可是他卻也是知曉，自己真正想說的事情是什麼。那個時候，他想到了林素，想到了其他。其實自己人生之中，也並非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的。
林素輕輕嗯了一聲。
夏侯紫疆深深呼吸一口氣：“有時候，我會做夢，夢到一些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我夢到人類勝利了，不過夢裏的我，比現在要冷酷一些。而且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
林素聽得呆了呆，她記得前世，夏侯紫疆雖然是個不錯的領導者，不過私底下卻也是個很冷酷的人。而且可能是因為夏侯紫丹的關係，夏侯紫疆很厭惡那些變異的改造人。他曾經不止一次，表明自己的不喜歡，並且對這些克拉瑪很殘忍。
因為這樣子，曾經還有幾次小型的局部戰鬥。
別人評價之中，夏侯紫疆這方麵到底有所缺陷。不過聯想到夏侯紫疆的經曆，又讓人覺得，至少是情有可原的。
林素輕輕的側過頭，發絲輕輕的順著林素的臉頰滑落。
“夏侯紫疆，如果有一天，人類真的勝利了，如果你夢實現了。希望，你好好處理戰爭遺留下的東西，還有那些人蟲改造人。夏侯紫丹，不能代表全部。”
夏侯紫疆卻沒懷疑什麼：“你是為了暗星，才這樣子說？好，我會盡力而為的。”
林素說了聲謝謝。
習慣了針鋒相對，此時此刻，兩個人反而隱隱是有些不習慣的。
夏侯紫疆看著林素的背影，看著林素的發絲。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每次遇到什麼人生中重要的事情，林素就會在自己的身邊？
這麼多年了，他沒有女人，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夏侯紫疆看著林素，有些話兒就到了嗓子眼兒了，夏侯紫疆想要說出口。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包含磁性的男人嗓音響起：“素素，好久不見。”
他看著林素身軀微微一震，看著林素流露出十分震驚懷念的神色，看著林素輕快的從自己身邊跑了過去，撲入了那個人的懷中。他更看到，林素的眼睛裏是滿滿的喜歡，是那種容不了別人的歡喜。
夏侯紫疆突然有些惆悵，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算是話兒到了嗓子眼，卻也是什麼都吐露不出來。
夏侯紫疆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這一生，他總是比較暴躁的，總覺得很痛苦，總是不知不覺錯過許多原本屬於他卻沒好好珍惜的東西。比如他的母親，比如容落，比如，比如自己認識的林素。
好好活下去吧，母親的話兒似乎仍然是回蕩在夏侯紫疆的耳邊。
隻要活著，人生總是會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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