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熙自從被老太太丟了一句“從今往後再也不想看見你”之後,身上的病就好不利索了,高熱時退時漲,反反複複。
大太太到了香荷苑時,櫻雪等丫鬟正圍在床前給安念熙做冷敷,安念熙喃喃夢囈,說起了胡話。
大太太撥開眾人,伸手一探安念熙的額頭不由驚跳起來:“這麼燙,這可如何是好?”
櫻雪一旁道:“大夫開的藥奴婢喂大小姐了,卻全都吐了出來。”
大太太嗬斥道:“那你們還等什麼?再去找大夫開藥啊!”
丫鬟們忙不迭都滾下去找大夫,屋子裏獨留了櫻雪。
大太太不經意抬頭,見櫻雪麵色紅潤,裸露在外的手臂也絲毫不見疤痕,再看安念熙卻是滿頭滿臉的剪子傷,因為身子高熱的緣故,那些傷口全都紅彤彤的,觸目驚心。
大太太奇道:“櫻雪,你和大小姐一起受的傷,你怎麼就不留疤了?”
櫻雪支吾:“是……是……”
“是什麼?”大太太一吼,櫻雪嚇了一跳,忙回道:“那日大少奶奶給大小姐送藥,大少奶奶的藥灑在小姐的屋子裏,她沒有撿幹淨,我就偷偷藏了一瓶,抹了幾日竟然疤痕都消失了。”
櫻雪隻好隨口撒了個謊。
大太太蹙眉:“這麼說,那的確是祛疤靈藥。”
櫻雪畏怯看了大太太一眼,低聲道:“而且藥效顯著……”
大太太看著安念熙漲得通紅的臉,憂慮道:“難道這身子高熱不退,是因為剪子傷引起的嗎?”
旋即向櫻雪:“那祛疤靈藥在哪裏?拿來給大小姐試試。”
櫻雪為難道:“奴婢……奴婢全用光了。”
大太太惡狠狠瞪了櫻雪一眼:“就光顧著想到自己!”
櫻雪忙跪到地上去:“奴婢錯了,奴婢不知道大小姐也要用。”
這時候,床上,安念熙喃喃喚了聲:“聯樗……”
大太太蹙起眉:“大小姐在叫誰?”
櫻雪自然知道安念熙在叫誰,她這樣說胡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自受傷以來,一睡著就在夢裏喊方聯樗的名字,可是她如何能告訴大太太啊?
“奴婢也不知道大小姐在叫誰。”
“你都伺候了大小姐多少年了,竟然一點兒都不了解大小姐!”大太太好不生氣。
櫻雪在心裏道:你還是她娘呢,你不也對她一點兒都不了解。
大太太心疼地看著安念熙,忽而道:“你去把大少爺請來。”
“是。”櫻雪忙不迭下去了。
安沉林一聽安念熙又高熱了,晚飯也顧不得吃,急匆匆就從錦繡園直奔香荷苑。
進了裏間,見安念熙病得奄奄一息,安沉林簌簌落了淚,嘴裏直嚷著:“大姐姐,大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大太太凝重道:“你們姐弟一向情深意篤,你若念在你大姐姐曾經為了你的病在五台山吃了兩年齋的份上,你也替你大姐姐做件事吧。”
安沉林噙著淚,抽噎道:“母親要孩兒做什麼?大姐姐對我那麼好,縱使要我這條命給她,我也是願意的。”
“呸呸呸,”大太太啐道,“誰要你的命來著?你是大房的嫡子,國公府的長房長孫,你的命比誰都金貴,隻有別人為你舍命的份兒,斷沒有你為別人舍命的道理。我要你做的事,不過舉手之勞,隻是我不願意去求她,所以讓你替母親替你大姐姐跑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