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溪走後,我去找過董涵翰幾次,想問出她到底在哪個地方,可是董涵翰說她也不知道,也想找到她。上個月她給我打電話說楊溪可能在廣州,我第二天就飛到廣州,按她說的地址去尋找,可是遺憾的是他們說楊溪幾天前已經離開了,我很失望,卻無可奈何,有的時候生活就是這樣無奈,想得到的卻怎麼努力都無法得到,不想要的卻退也退不掉。

薔薇下,紅色的花朵開得濃烈,我仿佛又看到了楊溪,她微笑著一步步向我走過來……

李葉琛。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思索一個問題,為什麼我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難道真的是性格就是命運嗎?

不止一次地,我都會做同一個夢,夢見自己光著腳丫在布滿碎石的山上拚命地奔跑,身後是繼父那種邪惡到令人不寒而栗的臉。

我出生不到一個月,爸爸由於采草藥的時候不小心跌進了懸崖,等人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早已沒有了呼吸。大家都說這是我克的,我是一個不祥之兆,我和媽媽被族人趕了出去。接著我媽媽便帶著我再次出嫁,這便開啟了今後悲慘生活的序幕。

我的繼父,那個長著滿臉橫肉,在別人麵前總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等到了家,他便卸下所有的偽裝,經常對我的父親拳腳相向。我隻有六歲,便經常被母親淒厲地叫喊聲嚇得整晚整晚地睡不著覺。我永遠忘不了十五歲那年,當我在山上鋤地的時候,繼父突然帶著水來看我,望著他邪惡的眼神,我預感到不妙,想跑卻被他撲倒在地,我奮力掙脫他的手臂,拚命向前跑,希望有人可以來救我。可是大中午的,山上沒有一個人,任我叫破喉嚨也沒有一個人來救我,就這樣我被自己的繼父強要了,他的理由很簡單,他養我這麼多年,是到了我報答他的時候了。多麼可笑,多麼荒誕的報答方式!

我拚了命地努力學習,我要逃出貧窮的山村,我要用更加荒誕的方式來報答我的繼父,我一定要出人頭地,不管采用什麼樣的方式,我都要成功,讓曾經看不起,欺負過我的人都嚐嚐被狠狠踩在腳底的滋味。皇天不負有心人,高考時我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北京這所較有名的大學,學費是一個不知名的好心人捐助的。

來到北京後,我從知道了什麼叫天上與地下的差別,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想盡方法留在這座城市,不管手段是多麼地低劣,隻要能夠成功,便一定是好方法。開學的第一天,我便被董涵翰嘲笑,因為我不會用那個感應式的水龍頭,不知道隻要手伸到水龍頭下,水便會流下來。當看到她肥胖的臉,我仿佛看到了繼父,我從此便在心裏種下了要報複董涵翰的種子。

我們四個人的宿舍,很明顯地被劃分開了,董涵翰對楊溪不是一般的好,有什麼好吃的,有什麼好的東西,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楊溪,而我被排斥在外。我和楊溪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不同的是楊溪市半路家道中落,而我則是一出生就很窮的苦孩子。無論從哪方麵比,我都比楊溪優秀多了,為什麼他們都願意和楊溪好,而不是我?所以我要報複,報複他們的有眼無珠。

我成功了,我讓秦嫣雪自恃美滿幸福的家庭破地粉碎,我讓董涵翰好不容易得到的男朋友在一夜之間拋棄了她,還有楊溪,為什麼她要喜歡林申,這是我喜歡的男生呀?更可惡的是林申也喜歡她,她這樣一個平凡地扔進人堆三秒就不見了的人憑什麼會得到林申的愛呢?

可是最後我得到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得到,卻得到了一個社會失足女青年的名號,我被學校開除,取消學籍,我什麼也沒有得到。

也許這就是報應,這就是上蒼對我的懲罰,人不能有太多渴望和陰鷺,多行不義必自斃。

離開戒毒所以後,我身無分文,是楊溪給我送去了一千元,我這樣傷害她,她都不計前嫌,她真的是一個太過善良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我見過的最純的一個人。

在戒毒所裏,我天天都在想,到底我錯在了哪裏,我該何去何從?

也許答案就在心中,我的心太不純潔了,裏麵太多的邪惡,太多的雜念,我要去高原澄清被黑色包裹地嚴嚴實實的心,在神靈麵前懺悔自己的罪過。

我去了西藏,在一所希望小學當老師,也許隻有在這明淨如鏡的袤然大地,我才能找到生命的歸屬,才能完成生命的自我救贖,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深深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