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此體恤臣子,荀將軍定會對陛下感恩戴德。”黃福殷勤回道。
“嗬——”東臨帝搖搖頭,笑著罵道,“你這人精,說這些話唬朕,其實你心裏不這樣想吧!”
黃福彎了彎身子,語氣謙恭,不過話語裏也帶著淡淡笑意,“陛下明鑒。”
東臨帝失笑,撫了撫胡須,緩緩說著,“若是荀遇那小子在朕麵前,定會指著朕的鼻子破口大罵,要不是朕為了邊境安定,年年將他派往那麼邊遠的地方駐守,以他能力何須朕插手。”
黃福垂首在一旁站定,並沒有搭話,因為身為東臨帝最貼身的公公,他必須懂得什麼場合做什麼事,所以一聽陛下的語氣,他便知此時的陛下隻需要一個聽者,於是他恪守這一職責。
“荀遇那小子會說,身為一國之君,掌控天下生死,要是連一個人都護不住,當這個君王有何用,不如找塊石頭撞死一了百了。隻不過荀遇那渾小子不知,有多少次朕手裏握著一塊石頭,心中是如此讚同他的話。”
語氣惆悵,話語中的無可奈何在空蕩蕩的禦書房內回蕩,那一道明黃的身影看起來竟然讓人感到寂寥。
黃福雙手垂下,雙眼盯著自己的靴子,好像沒有聽到這一番話,或者當自己今夜並沒有出現在這裏過。
東臨帝很滿意他的表現,平緩心境欲轉身繼續去批改奏折時,一暗衛突然出現在禦書房內,隻見他雙膝跪地,將手中信件奉上。
“陛下,邊境飛鴿傳書。”
黃福立即上前接過信件,轉交到東臨帝手中。
東臨帝當即打開信,神情先是一奇,接著一喜,最後卻是一歎。
他慢慢合上紙張,唇角苦笑,最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黃福,筆墨侍候。”
“遵旨。”
平靜的皇城,要掀起一場驚濤了。
因歐陽墨城再過幾天要過生辰,為了送心上人稱心的禮物,二妹整天待在房間裏搗騰著沒空來她那裏找麻煩,而三妹日日待在自己閨房沒來生是非,所以天意難能可貴過上幾天安謐的日子。
也因著腳上的傷,她被兩個丫頭勒令待在房間裏,外麵想找麻煩的人也無處下手。
不過繼母依舊冷淡,下人依舊狗眼看人低,而飯菜依舊不堪下咽。
“侍墨,能有什麼方法不驚動其他人而能夠出府?”
今日天氣晴好,碧空萬頃,百無聊賴的天意忽而眼眸一亮,問正挑線繡花樣的侍墨。
侍墨聞言搖搖頭。
天意當即泄了氣,其實她也是多此一問,若是能有偷溜出府的方法,那侍硯那日也不用強闖出府為她尋郎中。
“小姐可是煩悶了?”侍硯捧著晾幹好的衣裳走了進來。
“你說呢,待在這麼大的院子,可是抬頭不是花就是草,再來就是隻有你們兩個人,一樣東西好看是一回事,看久了又是一回事了。”天意不滿地抱怨著,再這麼下去,她就要頭頂長草了。
“小姐想要出門走走?”侍硯見到自家小姐了無生趣的模樣忍不住笑著問。
“侍硯你落井下石!”天意癟癟嘴。
“侍硯不敢,不過若是小姐想出門,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從正門出去,想來侍衛是不敢攔著小姐的。”
天意雙眼一亮,“好主意!明明可以走正門的,又不是犯人,我方才怎麼這麼傻?”
於是天意帶著侍硯侍墨以及爹爹給她配的兩位親衛光明正大地晃出將軍府。
天意揮手讓荀甲荀乙隱藏在暗處,而她和侍硯侍墨朝著街道走去。
來到這裏也將近一個月了,但除去那次進宮,再也沒有踏出府門一步,所以當天意看到眼前這熱鬧非凡的街道,車水馬龍,人流絡繹不絕時,也不由怔了怔。
這就是古代繁華的街道,這麼近身體會,天意感覺有點不真實,有點不敢置信。
身後傳來一譏笑將天意遊蕩的神思拉了回來。
“這不是大將軍府的傻子嗎?居然也出來逛街,走,我倆比賽,看誰能將她撞到,誰就送對方一隻今日抓到的蟋蟀。”
天意聽到話語,立即警惕,但是來不及了,她的腰間被人重重一撞,整個人不受控製向前撲去。
“小姐——”
耳邊是侍硯侍墨驚慌的呼叫。
“哈哈——”
兩個華服小兒大笑而去,根本不管被他們撞到的人是否會摔得嚴重,一言一語爭辯著他們的蟋蟀歸屬。
青色地麵越來越逼近,天意在心裏後悔沒有看黃曆,是否今日宜出行,隨即認命地閉上眼睛承受這意外之禍。
然而料想的疼痛沒有出現,反而是腰間傳來一股溫和的力度將自己托住,避免了與地麵親密接觸。
一股淡淡的蘭熏花香縈繞而來,天意怔神,而一翩綿飄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姑娘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