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雲聞言一滯,薄唇緊抿。
“你能少說兩句不。”邪醫仙沒好氣地睇了一眼老閣主,“我們好心來送送你,你不要不識好歹。”
“我隻是說了句大實話,我想神醫應該是不會介意的。”老閣主聳了聳肩,“不過還真是淒涼啊,我那徒弟忙著應酬沒空管我,要不是你們在,我怕是真的就得一個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想想都覺得好心酸!
邪醫仙聞言頓了頓,遂看向他,皺著眉宇道,“那天你和妮子單獨談話,她知道了前因後果,卻還是不肯原諒你麼?”
“嗯。”老閣主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彼時的他已經摘下了變得毫無用處的精鐵麵具,用本來麵目示人,“不過這樣也好。十多年來我一直提心吊膽,不敢露出自己的臉,生怕被人認出,讓我想起柳兒死於我手的真相。我過得實在太累了,也帶著太厚的麵具了。如今終於可以輕鬆,蓬老兒,你應該為我感到高興才對。”
陽光直接照射在臉上,才是暖的。
用冰冷的麵具阻擋,那這一生,都會宛若置身於冰川之中,感受不到一絲絲的溫暖。
如今風茗不肯原諒他,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沒有殺他,所以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能夠活著曬到春天溫暖的陽光,已經很好了。
邪醫仙聞言一滯,良久都沒有答話。因為他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該說些什麼,隻是沒來由的,心間就會湧起一陣難過。
閑雲道,“滄宗主,是要回滄瀾宗去麼?”
“是。”老閣主微微笑了笑,“宗裏多年混亂,我離開了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回去,主持大局了。”
閑雲看向他,“那您以後,還會再回到俗世裏來麼?”
老閣主搖了搖頭,神色毅然,“這裏對我來說是個傷心之地,以後,怕是不會再回來了。”
頓了頓,又眉目平淡的看向閑雲,沉聲道:“你,也不應該再回來。”
以閑雲的身份,留在風王府裏麵,隻會讓原本和諧安樂的氣氛被破壞掉罷了。
挽回不了任何東西,閑雲自己也會覺得很不好受。
既然如此,又何必死皮賴臉的繼續留在這裏呢?
老閣主背起行囊,最後的最後,還是回眸看了一眼聽完自己的話後便呆愣在原地,捏緊拳一言不發的清雋青年。
“閑雲,那妮子當初有多麼喜歡你,恐怕你也隻是大概有個概念罷了。她為你種了滿園的杏花,隻是為了等著你回來見她。她記下了你說過的每一句話,認真記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甚至為你始終如一日的穿著那一身紅筠裙擺。然而你卻……辜負了她。”
所以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憂心殷殷,終屢且貧。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既然挽回不了,就不要再去糾纏打擾。
隻盼著這孩子,能夠早日從這些痛苦中解脫出來吧。
一聲長歎終是響起,老閣主擺了擺手,示意邪醫仙不必再送,身形驟起,便已經消失在了小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