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乾隆王寅中秋之夜,月朗星稀。悟元默坐棲雲峰頂,神入恍惚杳冥之鄉,形歸虛無寂寥之境。
[參證:即境通玄,門開山見,從而深入,何等活潑!個中“正子”、“活子”躍如照如矣!學者莫作敘事文看過。]
眾弟子侍側,候至中宵,一弟子啟而問曰:“師不動搖,無聲無臭,其悟道乎?其坐忘乎?”三問而三不答。
[參證:非敘事,乃假點此刻玄用耳!師是師,不作悟元子會,當作眾弟子侍側會,則得此則師字義矣!
其旨,腦在不動搖,無聲無臭,故能由悟入忘。而中宵之一乃啟而問,問有著落。
子字非虛文。子動而口現於門下矣!故必三問而三不答,答在其中矣!是明明一幅陽動寂采,無上玄況圖象也。
二千五百人曰師。師無動搖,師無聲臭,有一以視之。一者誰?子中之悟元子。
要知一子之啟,啟自門內者也。厥口有三:曰天、曰地、曰人。三而一則得,一而三則失,故此三問三不答。答字大有玄義。不歸於一,則答失所歸,烏乎可?吾故曰:“三問而三不答,答在其中。”學者審之。]
弟子複請曰:“師不發一言,毋乃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不可汙,不足與語乎?”悟元熟視良久,從容而告曰:“此非爾所知也。”
[參證:此則,是假問答從明妙義;以後亦然者,毋庸言外探討。此則玄義,蓋示門下當自靜省,故熟視良久而仍告以“非爾所知”雲。]
弟子問曰;“敢問其故?”悟元曰:“吾將以天地為逆旅,以日月為過客,以萬物為遊絲,以世事為夢幻,以人情為寇仇,以富貴為浮雲,以形骸為栓桔,以四大為枯木,以六根為孔竅,以身心為灰土,何動何搖?何聲何臭?”
[參證:是僅答其所以能無動無搖,所以致無聲臭焉耳!其實即是學啟“玄關”初步功法。悟元子極欲點破,無如世眾正在沉溺,急切棒喝,無從下手。故姑以放下身心入門,而逗有借假修真妙用,乃在於以六恨為孔竅也。蓋言看達一切,心誌斯一。我於斯時,即從六賊孔竅,透入希夷神域耳!無如學者不悟何?是乃舉世通病,法惟導之使由而已。]
弟子曰:“如師所言,一無所有乎?”悟元曰:“安得無有?”弟子曰:“所有者何?”悟元曰:“惟知有道耳!”弟子曰:“然則道無為乎?”悟元曰:“安得無為?道有體有用,有進有退,有逆有順,有急有緩,有止有足,有始有終,有先有後,有交襪,有層次,有變化,有等等大作大用,安得無為?”弟子曰:“弟子入道多年,閱盡丹經,參訪多人,毫無一知。望師慈悲,稍開茅塞。”悟元曰:“道為天地所秘,鬼神所忌,非可立談。若非齋戒,不得妄聽。”
弟子拜退(而齋戒):一、四大不著而身齋。二、諸慮具息而意齋。三、回光反照而眼齋。四、聲音不入而耳齋。五、香臭不到而鼻齋。六、是非不動而舌齋。六齋已畢,複進而請曰:“弟子齋矣!敢問其道。”悟元曰:“未也,尚有一齋未完,如何敢問?”弟子曰:“六齋之外還有何齋?祈師指明。”悟元曰:“尚有心境一齋;此一境,其穢汙更甚六根。六根為外賊,有時而來,有時而去。心境為內賊,此境有識神居之,為萬劫輪回之種子、此境不齋,六齋無益。”
[參證:莫謂六齋無益,第此六齋皆屬有心。齋至於心,出諸自然,亦得謂之克齋矣!此六齋也,一一出諸自然,則可名心齋也矣!]
弟子大驚而退。於是掃淨萬緣,離種種邊,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片刻之間,如凍冰解散,毫無滓質。複誠敬跪前,位而問曰:“蒙師慈悲,已齋無齋,無齋可齋;齋之不齋,不齋而齋;不齋誰齋,誰齋其齋;不齋是齋;知齋非齋,齋無可齋;若欲真齋,齋不見齋;齋既無齋,何用強齋?”悟元子曰:“爾知齋矣!爾已齋矣!可與問道,可與聞道。”
[參證:功到此際,道體全現,一點即悟,若令從此體認,而仍有無不立,人法雙忘,造至無所無邊,自入無量化域,身機心機,自與造化合一。更令散齋七七,不失此況。待到時至,隨機應點,自已身證自然,而六通具足,何先天之或昧,而胎有不結不圓乎?如是開導,大可頓超無上知德。
借僅允以知齋已齋,可以問道聞道,不為當下點破,又不為加鞭策進,或即座前麵試,相機棒喝,自必一了百當,乃竟坐失此機,惜哉!
蓋此種高弟,能自勉,能精進,其去生知,僅隔一線耳!餘惜未之遇。餘若遇之,必乘機踏入,是乘其銳,巧以接引,必奏奇功者也。縱或有阻,而“玄關”一竅,必自大開而常開;采取、結養、脫化等等,乃可隨問隨點;總以無住無所,覺而勿著為用焉耳!悟元先生豈不識此?蓋亦設此問答,以明至道。然未必有此高弟得遇焉!有則未必如此失機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