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結束後蘇漢征在家裏彌留數日都不見彭劍波出現,直到旁人指指點點才終於包不住火帶著李桂蓮出國度蜜月去了。待到彭劍波終於忍不住回來時就已經跟他失之交臂。如此一分就是整整三個月。
彭劍波如願的上了公家崗蹭到了鐵飯碗。殊不知這個鐵飯碗來得可真是及時,因為從幾個月前開始他家老母的關節痛就越來越厲害了,也不知到底怎麼了,短短幾個月怎麼就惡化到離不開拐杖了。看著老母親膝蓋腫成畸形,天天疼得吱不開聲彭劍波心裏又急又心疼。到了醫院檢查後才知道竟然是關節骨膜全部壞死了。這要放在現代也就是個肯花錢就能整的手術,並非無藥可治,但在當時的國內卻是讓人無處下手的疑難雜症。除了每天給彭媽開點陣痛藥外醫生也束手無策。彭媽性子倔,不想給人添麻煩,又怕成為負擔,就算痛也隻在晚上睡覺時發聲,誰問都說不疼,可她越是如此彭劍波就越心疼,當時的彭劍波為了照顧這倔強的老媽可算全身心的投入,以至於在那段時間居然把蘇漢征給淡漠了不少。
待到蘇漢征回來一個月後李桂蓮的肚子終於傳來了喜訊,蘇家有後了。得了金孫的蘇老爺何其歡樂,短短兩天就傳遍了整個方圓,就在這個消息傳入彭劍波與吳三金兩人的耳中之後,又有兩個消息反傳到了蘇漢征耳中。吳三金閃婚了,彭家媽媽因為身患疾病不想拖累兒子,留下一封遺書後居然請求醫生給她安樂死了。管事的大叔跟蘇漢征說過彭家媽曾經來找過他,但當時他還在蜜月中,所以隻留下了一張書信。現在想來,想必那天彭媽就是來跟他告別的,也許她有話想說,但卻這麼不巧……蘇漢征有些懊惱,他真是太衝動了,當時如果蜜月推遲一點就好了,彭伯母去世的那幾日一定是小波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
蘇漢征打開彭媽的書信,信中字跡顯得有些歪歪扭扭,看得出彭媽為了寫這封信費了不少心思。信裏彭媽說她的身子越老越不好了,最近幾個月已經惡化到連腿都不能走了。小波很擔心她,每天拚命的加班工作掙錢要給她看病,但是從看了醫生後她就知道這病根本沒法治。除非把腿截了,並且她年級大了,風險太高。雖然現在每天都很痛,但她更怕因為自己的關係拖累小波……
“其實伯母也不想死,是人都怕死,不過這病不是花錢就能治得好的,多活一天也就是讓我自己多痛一天,讓小波多操心一天。是人哪有不怕痛的,隻是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跟黑白電視裏演的那樣被病折磨到死不如趁現在自己還能做主用最舒坦的方法走開。活到這把年紀也我值得了。”
“伯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們家小波。小波是個孝順孩子,如果他知道我的想法一定死也不會同意,所以我得瞞著他。伯母在小波沒幾歲時就成了寡婦,長貧難濟,父母去世後娘家的親戚早已跟我們母子劃清了界限,這麼多年了我也不想在去求他們。伯母知道你對我們家小波好,又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所以伯母才收起臉皮給你寫了這封信,能不能麻煩你以後多多照顧下我們家小波……”
彭媽的信還沒有完,但蘇漢征已經不忍心在看下去了。隻見其揉揉眼角就把書信收入口袋中。
“劉叔。”
“少爺有什麼吩咐?”
“馬上去彭家看看情況。”
“這……”
“怎麼?”
“彭家媽媽前幾天死了。喪禮上除了幾個平時來往的大嬸外幾乎沒什麼人,出山後彭劍波就沒回來過了,聽街坊說可能是搬走了。”
“搬到哪裏去了?”
“這個還真不知道,不過我估計應該是工作的地方附近,可他上班沒多久,就跟人說過是在鎮上的單位,具體也沒人吹過,街坊鄰居也都問不到。”
“知道了,再幫我派人去找找。”
“好。”
“出去吧。”
“哦對了少爺。”
“怎麼?”
“恭喜啊!”
“……”
就這樣,蘇漢征與彭劍波的分別轉眼又是一年,在這一年裏彭劍波愣是低調到讓蘇漢征好找。隻能這樣硬等到第二年的這個時候——彭媽的忌日。
待到彭劍波再次回到這個地方時已經整整過了一年。在這一年裏,家境變了,家鄉變了,就剩下他一個人在外麵默默地工作。剛回來的時候聽說連蘇漢征的兒子都滿月了。還取了個聽好玩的名字,叫什麼蘇正青?
“嗬,真是好玩的族譜。”彭劍波尷尬的笑笑,如果以後他也有了小孩,要叫什麼呢?
“小波?是小波嗎?”身後忽然出來一道呐喊,彭劍波微微一愣,隻見山丘下一抹矯健的身影從下頭快速竄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