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彈指間,當年英姿颯爽的少年下頜已生出了胡須,而為令萬千少年迷醉的紅顏,兩鬢也已隱見灰白。

弘治九年,大明子民自擺脫了憲宗的暴政後,終於時能聞得笑聲。嘉興醉仙樓。今日不知為何,樓上的食客俱是腰間背上別著刀劍或是作邋遢打扮卻自有一股凜然氣勢的奇人異士,竟都是些武林人物。酒杯交擊聲連綿不絕,此起彼伏,隻見樓中央赫然立著好大一口銅缸。一看來稚氣未脫的別刀少年瞧著這口大缸,隻覺這大缸在平凡不過,卻不知何以占住醉仙樓最好的位置,忍不住問對麵的長須老丐:“前輩,這大缸不知有何來曆,竟能在這已有數百年字號的醉仙樓有這等地位?”那老丐已然喝得有些迷糊,乘著醉意大剌剌地道:“什麼,這醉仙樓在武林中享此盛譽的原因,你竟不知?”別刀少年隻覺一股酒氣鋪天蓋地般湧來,不由皺了皺眉頭,依然未失禮數:“願聞前輩指教。”那老丐大聲笑道:“哈!枉你這等身份,竟不知南宋時全真教全真七子之一丘處機曾在此與江南七怪定下十八年之約麼?數百年前威震天下的大俠郭靖便是這場賭約的主角!”別刀少年聞言頓顯震撼之色:“原來這大缸竟是和郭靖大俠有如此淵源!”言罷忙對著那大缸連鞠三躬,神色極為恭敬,竟似絲毫未將老丐方才的無禮之言放在心上。

突地樓下傳來一陣“嘎、嘎、嘎”的聲響,應是有人上樓,醉仙樓數百年的老字號,雖是曾數度重裝酒樓,樓中設置仍不免陳舊,是以一有人上樓便會發出如此聲響。眾武林人士雖是俱生醉意,耳目仍是較常人靈敏甚多,聞聲均露出注意神色。隻見梯口處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影,腰間別著一把單刀,的是神武。那別刀少年一見這人,歡呼一聲,便小跑過去,笑道:“二哥總算來啦!”眾人見他兩人站在一塊,均叫乖乖不得了,兩人不論外貌氣質都極為相似,極難分辨,唯一可瞧出兩人不同的是別刀少年比剛上來的這人要矮上近半個頭。那人笑笑,聲音頗為沉穩:“三弟果然還需曆練,不過數日未見,你怎可如此失態,若是爹爹在此,想必又該責罵了。”提及“爹爹”兩字,不由臉上肅然起敬。別刀少年毫無不悅,隻笑應道:“二哥不是爹爹啊!”言罷便拉起那人的手,往方才所在的席位行去:“二哥,不說別的,咱們先喝上幾碗,再由小弟給你講個精彩故事。”

途徑一席,那占了首位的中年漢子站起身來,朝別刀少年拉著的那人抱拳道:“原來是英龍少主龍俠聖龍少俠到了,在下巨鯨幫副幫主「狂蛟」劉敬奉,這廂有禮了。”龍俠聖正欲答話,別刀少年已笑道:“劉副幫主,我方才在席中也已有一個多時辰了,怎地你又不給我打招呼?”劉敬奉聞言一愣,隨即笑道:“哈哈,是在下失禮,劉敬奉謹向英龍二少主龍俠劍龍少俠問好!”龍俠劍笑嘻嘻地點點頭,龍俠聖則責怪地瞪了龍俠劍一眼,朝劉敬奉抱拳回禮道:“舍弟自幼得父母寵愛,若有無禮之處,還請劉副幫主多多包涵。”劉敬奉笑著擺擺手:“不妨事不妨事,令弟有趣得很,頗投在下所喜。”龍俠聖一路行來,竟每席均有人來與他問好。

龍俠聖入了席,領了龍俠劍四處敬酒,一晃眼酒宴已終。“原來這大缸竟是後人修補而成的?”龍俠劍聽了龍俠聖之言,不由又是詫異。龍俠聖微笑道:“當年丘處機道長由郭靖大俠處得知江南六怪除老大柯鎮惡外已盡數死在桃花島上後悲憤難當,一怒之下將這大缸拍碎,後來有武林後輩請來巧匠將此缸修複,於是便成了現在的模樣。”龍俠劍不禁乍舌:“這丘道長竟能將這怕不有兩百斤的巨缸擊碎,怕是爹爹也未必有他厲害。”這時小二已將桌上殘羹收走,眾武林人士均朝龍俠聖望來。劉敬奉從人群中中行出,朝龍俠聖抱拳道:“龍少俠,我巨鯨幫、金刀門、嶽嶺劍派、棋仙派、青蛇堂一眾精銳俱已到齊,隻等龍少俠的人一到,便可攻上青城山,將貴派鎮派之寶「龍刀」奪回。”龍俠聖回禮道:“在下在此謝過各位拔刀相助,日後諸位若有何困難,盡可來找我英龍派,在下必有回報。”劉敬奉笑道:“龍少俠太客氣了,我們都是出於道義才會幫忙。不知貴派人馬何時能到?”龍俠聖望望窗外,才轉回頭道:“隻要再等我大哥龍俠天一到,便可以出發了。”劉敬奉聞言眉頭一皺:“莫非貴派此番隻有三人麼?”龍俠聖聽出劉敬奉言語中頗為不悅,忙解釋道:“近來龍嶺上又新建了一座山龍寨,頗威脅到我派,實在難以抽出空手,請劉副幫主諒解。不過攻打青城時自是由我三兄弟來打頭陣,隻請各位屆時見我三人擋不住時,再施以援手。”劉敬奉聞言神色稍微緩和,但仍眉頭輕皺:“雖說這回我方人數占了優勢,但青城畢竟是上百年的老幫派,龍少俠是否太過輕敵?”劉敬奉身後的群雄也跟著起了一陣騷動,議論紛紛。龍俠聖笑笑,絲毫不以為許:“劉副幫主盡管放心,一切包在我兄弟三人身上。”劉敬奉聽他說的自信,倒也收了三分懷疑:“既然龍少俠都如此說了,劉某便拭目以待吧!”身後群雄的議論聲也收斂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