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養父是個窩囊廢(1 / 2)

七月初,小姑媽要帶著她的兒子蔡崇和梁文傑一起去廣川市--梁文傑養父文旭工作的城市,度過暑假。

記憶裏,上學之後的暑假,梁文傑基本上都是到廣川同養父文旭一起生活度過。陪同他去廣川的,大多數時候是奶奶,偶爾一兩次是養父的幺妹,梁文傑的小姑媽,文娟。

他們是乘坐火車去廣川市。二十年前的火車,梁文傑簡直不知道怎麼形容--殘破殘破殘破,擁擠擁擠擁擠,吵鬧吵鬧吵鬧,緩慢緩慢緩慢--這都不能表達梁文傑內心感受的萬分之一。

“讓一讓,讓我們過去。”小姑媽拉扯著嗓門大叫,竭力成為噪音源之一。她護著自己的兒子蔡崇,拚殺著一條能通過的道路。梁文傑可就沒人幫忙,隻有眼快腳快地跟著小姑媽殺出的路而去。

拚拚擠擠,他們終於找到自己的座位--並排的兩個座。蔡崇才六歲,無需買票,當然也不可能有座,但他的母親可不會讓他沒得坐。

梁文傑一落座,小姑媽便衝他嚷嚷道:“坐過去一些,讓點兒位置給你表弟。”梁文傑朝一旁挪了挪。小姑媽還在嚷,“再過去一些,再過去一些。”

表弟屁-股能有多大?他都讓出三分之一的位置來了。

梁文傑假意動動,根本不做挪動。“讓不了了,再讓我就坐不住了。”

對這個小姑媽,梁文傑可是一向都沒有好感的。又愛貪小便宜,更愛得寸進尺。

小姑媽又嚷嚷了幾句,見梁文傑沒了動靜,坐到了梁文傑身旁,再安排兒子蔡崇坐在自己另一邊。

梁文傑發覺小姑媽的身體在朝自己這邊擠壓,他略微讓了讓,不會會兒,他又感覺到擠。

梁文傑登時怒了:座位就那麼大,他已經讓出多餘地方了,還能怎麼讓?再讓,難道叫他坐地板不成?梁文傑瞥了眼他腳邊周圍的行李啊,席地而坐的人啊,心中默然:地板也沒得坐。

梁文傑朝小姑媽方向用力一擠,一邊大著嗓門嚷道:“哎喲,要掉下去了,姑媽,坐過去一點兒。”

小姑媽大概沒有防備梁文傑會來這一招,身子霎時就挪去旁邊一截,梁文傑立馬占據了,下盤壓得牢牢,誓不讓小姑媽再搶去。

“哎呀!”小姑媽驚呼一聲,護著蔡崇,坐穩了,回過神來,劈裏啪啦開始數落梁文傑,“你這孩子……”

梁文傑將腦袋轉到另外一個方向,根本不看她,任她咆哮過耳,不縈於懷。腦中回憶著這位小姑媽曾經的所作所為。

同樣的,自從他跟著親生父親回去禾江市之後,再也沒見過小姑媽。對於這位的印象亦是停留在二十年前。過往瑣事,梁文傑自是記不住,記得的隻那麼一兩件,足以讓他對這位姑媽充滿惡感。

梁文傑八歲那年冬天,養父文旭比起往年來,略微提前回到家鄉,說是要給家裏蓋上新房子。小姑媽得了消息不久,便說她家也要蓋新房子,想和娘家一起,磚瓦一起買能便宜些,還可以節約一些人工。

小姑媽嫁的是鄰村蔡家村人,與娘家相距不到十分鍾步行路程。她這個提議,說起來是可行的,真也是能省錢的。可實際上,省的卻隻是她夫家的錢,而且是大大的省。除了最初拿了一筆錢款買了部分建築材料,並且幫忙著找木匠、工人,往後,小姑媽一分錢都沒有再拿出來。可以說,就是文旭一人出錢蓋了兩棟新房。

明麵上,小姑媽說是借的哥哥的錢,以後會還的。然而,直到梁文傑跟著親生父親走了,這筆錢都沒還上幾分。

令梁文傑尤其耿耿於懷的是,蓋新房第二年的暑假,梁文傑照例到廣川養父那裏過,不幸生了一場大病,還需要動手術。那時候,養父根本拿不出給他做手術的錢,回鄉找親戚借錢,小姑媽都隻給了兩千多。

回憶著小姑媽的惡心事,不免連帶著想起養父的過往種種。

在梁文傑的記憶裏,養父文旭基本上算是個窩囊廢。

梁文傑的記憶,最早可以追溯到四五歲時,而那個時候,他就學到了“窩囊廢”這個詞,正是旁人用來形容他的養父的。

梁文傑剛出生不久,養父就已經到廣川打工了。而他兩歲那年,媽媽也到廣川去打工。

梁文傑四歲的時候,媽媽再次懷孕。那個時候,他還很傻很天真,非常盼望弟弟降生。成天想著養父教導的:要疼愛弟弟,保護他,照顧他,跟他一起玩耍,同他一起長大,要兄弟情深。光想想,似乎都很快樂。

他五歲時,媽媽生了,據說真是個弟弟。為什麼用“據說”?因為他從未見過這個弟弟。媽媽是在廣川生的弟弟,而在那以後,再也沒有回過家鄉。

那年過年,梁文傑問過養父關於媽媽和弟弟的事情,養父什麼都沒說。開年後,養父又回去廣川工作。梁文傑跟著小夥伴們在外麵玩時,倒是陸陸續續聽到不少內-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