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叁拾年中秋之夜。
秦淮河畔燈火通明。
今夜本是團圓之夜,團聚之時。然我此時卻無心團聚,心緒如麻。正為明日競選秦淮第一花魁之事犯愁,奈何思襯許久卻依舊理不清頭緒。
古人常說,借酒消愁,喝了酒便不再愁了。於是素來不愛喝酒的我從地窖裏取了一壇上好的女兒紅,丟下一幹眼巴巴看著我的夥計們,獨自一人抱著酒壇子走出了紅樓。
我堪堪邁過門檻,餘光便掃見他們似要跟上來的模樣,便不由的腳步出聲威脅——誰若是敢跟來,工資減半。很顯然這個懲罰似乎有些嚴重了,他們聞言立即訕訕的退了回去。
我方一出門,便看到對麵的春滿樓燈火闌珊人滿為患的熱鬧模樣,再回頭看一眼我冷冷清清的紅樓,心中便難掩憤慨之意。
至於為何如此,還不得怪那春滿樓的老鴇做了不要臉的小人之事。
那老鴇雖說平日裏沒少給我瞧臉色,也沒少吆喝著搶我生意,但我的紅樓畢竟還有幾個頭牌在撐著場麵,底子還是很足的,在這中秋之夜如何都不至於落寞到如此淒淒慘慘戚戚冷冷清清的境地。
可偏偏就在前些日子,我們秦淮河畔一幹花樓的老鴇……哦不,花樓的掌櫃們聚在一起,商量著一件招攬生意的大計。
因著那不知何人道聽途說來的小道消息,說是京城某一王爺要秦淮河畔一遊,我們各大花樓為了吸引王爺的注意,決定共同舉辦一次競選花魁大賽。
當時得知這消息時,於我來說簡直就是天降喜訊,真真是大好事了,畢竟我們紅樓好久沒有碰到這種不拿銀子當銀子用的大金主了。
當然,我的意思是,除了這間紅樓真正的大東家,我的頂頭上司,墨大金主。
一回到紅樓,我便召集諸位夥計開了一個大會,並且請他們上最好的酒樓大吃了一頓。我們都以為自己贏定了可以大賺一筆。
誰人不知我紅樓裏的姑娘美豔,在整個秦淮算是出了名的。
便是我紅樓裏最最普通的姑娘,也個個都是國色天香,要什麼有什麼。更不用說我手下還有一個出了名的花魁姑娘穆媛媛。
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整個秦淮誰人不知那秦淮第一美人穆媛媛,那模樣可當真是傾國傾城之色,舉手投足間便能勾起男人最直接的欲望;眉眼之間自然流露的清冷之色更是讓一些文人雅士不惜花重金隻為與她共賞明月。
這與我來說自然是極好的好事,穆媛媛在我看來,也真真是……極好的寶貝啊!
然而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今日清晨,我早早起床,正一臉得意的準備出門去各個花樓串串門,維持一下和睦的鄰裏關係,順便表達一下我的喜不自勝。
但當我一打開門,一眼便見著我那原本閃閃發光的大金山穆媛媛姑娘蒼白著小臉站在我的房間門口,突然間心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隻見大金山一手撫著門框,另一手撐著她盈盈一握的纖腰,一副隨時都要倒下的模樣。
“掌櫃的……”穆媛媛喘息著,原本婉轉如黃鶯般清脆的聲音此時無比沙啞並且透著可怕的無力,原本靈氣十足的杏眼此時毫無神采,閃爍著淚花,楚楚可憐的看著我。
我緩過來後,無語良久,終是意識到她恐怕是沒辦法為我取得這第一花魁的名頭並且助我拿下京城來的大金主了。但是我秉著不放棄的精神,立即去其餘的房間裏尋別的有姿有色的姑娘,卻發現她們一個個躺在床上可憐巴巴的看著我,神色之間的委屈與虛弱基本與穆媛媛一個模樣,我的姑娘們都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