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衛兵趕緊將海蝶往回拉,帶著她從石塔底層另個隱藏的石門走了出來。海蝶幾步便衝到我跟前,急忙來查看傷口,此時急得她也說不出話來了。我安慰她說“哎呀,沒事兒,找個地兒縫幾針就好啦。”海蝶一邊抓著我的手,一邊捂住我還在流血的傷口流著眼淚,對我說“縫幾針?你怎麼知道沒傷到內髒呀?我就料到羅子會出暗招,沒來得及警告你,這麼高的牆,你說跳就跳?我……你你氣死我了!”這時我的兩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估計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海蝶見狀忙收起話頭,同那些衛兵將我往起抬。隨著眼前越來越模糊的情景,我心知流了不少血,可見羅子那把匕首的威力。隻記得他們帶著我走進一個黑漆漆的石門,還聽見了石門被關閉的聲音,再就是海蝶的低泣聲,再之後,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了。就這樣似夢非夢的又來到了那個大殿之上,又是腦袋掉了的人脖子冒出黑煙。同樣的夢境,已經不知道夢見了多少次了,垂死掙紮中突然就醒了過來。
隻感覺額頭上的汗都是冰涼的,聽到有幾個人正在低語,慢慢睜開眼,近處人影在攢動“天蠍哥?你終於醒了?”待到視力漸漸聚焦,眼前出現了海蝶的臉,我剛想說話,隻覺得口幹舌燥,估計這個時候發出來的聲音,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所以努力的咽著口水。海蝶急忙放下手中的毛巾,從旁邊取來一碗水湊到我嘴邊,一邊將我的脖子抬高。我正要使勁配合,海蝶忙將我起身的勢頭往下按了按“天蠍哥!你先喝口水,別亂動!”說著就來喂我,我一大口把一碗水都幹了,然後看了看周圍。
這是一個長條形的石屋,前後並不寬,左右兩邊各有一個拱形門洞,門洞兩旁各立有一個與房頂等高的大櫃子。除了我身下的這張床以外,單看其他擺設,並非是一間臥室,於是問海蝶這是哪?還有大塊兒在哪?海蝶剛要說明,一旁正在談話的幾個人看我醒轉,都紛紛湊上來看我。其中一個留著個山羊胡須,頭發稀疏得打著卷,手裏拄著一根極細拐杖的老頭兒,瞪著他那枯黃的雙眼對我說“啊,哈哈哈,小夥子,你醒啦?你放心,你那個大高個的朋友,就在旁邊那個醫療室裏。飯食我會每天派人給你們送最好的,此時你還很虛弱,應當安心修養,別的事情,等到以後再說。”我聽到此處心中已經明了,這間石屋就是他們涾城的醫療室,而對我說話的人,我卻不知他為何這麼幫我們,但我還是對這老頭兒好生言謝了一番。他隻笑了笑,便轉身走出了醫療室,旁邊還跟著一個長相與他極其酷似的老頭,和幾個中年人。海蝶恭敬的過去送了送,回來後對我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我問她我睡了多久?能不能下地走路?我想去看看大塊兒,還有那個女人也在這個醫療院嗎?海蝶見我一下子問了這麼多,隻好讓我別著急,她慢慢告訴我。說我睡了有六七個小時,此時已近黃昏,不可以下地走路,刀口很深捅進了盲腸。大塊兒肩旁的子彈已經取了出來,他中午還跟著大夥吃了頓飯,之後還來我的醫療室看了看我,現在應該在睡覺。至於那個女人,海蝶說“其實她的身份並不簡單。”我奇道“有什麼不簡單?”“天蠍哥,那天我爬出方洞之後,見她在台階處沒走幾步就要倒地,我忙去扶她,她用手指著不遠處的長條石屋,也就是涾城衛兵們的住所,我把她帶到那裏之後,又差點把我們給扣押,結果那女人吃力的說自己名叫古溪,其中一個衛兵的頭兒,聽到此處立刻叫他們把古溪送來醫療院,之後我說出了我們的處境,他們就要跟著我去救你和大塊兒,之後你也知道啦。”我聽得一愣愣的忙問“那女人名叫古溪啊?那她肯定是他們涾城的人了?”就在這時“小蠍!她何止是涾城的人呐!她,她她也是涾城主的親閨女呀!要我說啊,這好人必有好報啊,咱們也沒白救她,你瞧瞧!我們今後算是有著落啦!”大塊兒肩旁上纏著個紗布,一屁股坐在我腳底下的床邊上。木床晃了兩晃“哎呦”海蝶忙讓他輕點,我又一次奇道“城主的女兒?怎麼,怎麼會被關在了垣城的囚洞裏?”海蝶歎了口氣“唉,好像經曆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吧。古溪姐姐真的好可憐啊。”大塊兒故作一臉惆悵“哎呀,明兒我得代表我們垣城這一組人,去看望看望她,問問究竟。”我忙打斷他“你可別!大塊兒你長沒長腦子啊?那古溪不記咱的仇,就偷著燒高香吧!還代表垣城?我可告訴你啊!咱打現在起已經不屬於垣城!”大塊兒解釋“嗨,咱們和古溪不都是受害者嘛,咱又不是垣老頭那夥兒的!”我強調“那垣城就是垣老頭的天下!總之,要想繼續留在涾城,以後與垣城掛邊的事兒,我們最好不要沾!”“唉,小蠍,我說你這話……”海蝶噌得起身走出醫療室,我不明緣由“海蝶!外麵天都快黑了!你上哪去啊?海蝶?”大塊兒故作姿態“小蠍!是我沒長腦子還是你長了倆腦袋?你別忘了,那垣城還有海蝶她的家人呢!你怎麼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呢?唉,你呀……等她回來,你好好解釋吧!我先睡覺去啦!”大塊兒說著話就朝左邊的門洞走去……
我聽了大塊兒說的話,一拍腦門心說,哎呀遭了,也不知道是覺睡多了,還是失血過多了,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暫不說海蝶對我懷著怎樣的情愫,就衝著她給我打飯,又救了我們出囚洞,那麼用心在照顧我,還一口一個天蠍哥叫著,我怎麼就沒考慮到她的立場和感受呢?我,唉,越想內心越難以平複,現在這些事情一下子跟過電似的都出現在我的眼前。心中邊盤算著怎麼哄海蝶,邊試圖起身去找她。我剛剛滿頭大汗的在地上站定了身體,忽聽醫療室木門被推開,回頭一看原來是海蝶又回來啦。
她手中端著一盆水,正要用腳將門帶上,見我下了地,立馬放下水盆衝了過來“天蠍哥!你這是幹什麼?你怎麼下地了?快躺回去!你,你要去方便嗎?”將我扶上床的勢態稍減。我不好意思的說“不,不是,海蝶!我想說,對不起!”“嗯?幹嘛非要起來,我知道你的心情,我沒關係的,以後沒我的批準你不許隨便下地!”她見我看著她,又重說了一遍“呃,我的意思是,在你康複之前。”然後又重新扶我躺回床上,海蝶端來熱水投濕了毛巾給我擦臉,擦手,又要給我脫襪子擦腳。我阻止“海蝶!我自己來,自己來吧!”她輕輕坐在我的床邊,回頭衝我笑了笑繼續給我脫去了襪子。我看著她的背影,突然一陣心酸。是啊,在我和大塊兒的世界裏,倆大男人從小相依為命,多少次在夢裏夢見一個女人,在為我做這些事情。我嫉妒那些有媽媽照顧的人,從小我和大塊兒就愛拿女人來調侃,也許正是為了彌補內心缺失的那部分,而自尋安慰罷了。我想著這些,漸漸的,陷入一種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