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山脈連綿千裏,是晉國王都雲都城天然的防護要塞。昔年晉國曾與鄰國辰國交惡,多虧有此天險要塞方使辰國無功而返。
鬼哭山乃是臥龍山八大主峰最為險惡的一座山峰,素有“寧上閻君殿,莫去鬼哭山”之稱。而與鬼哭山相接的一線峽,更是險中之險,奇中之奇。
從鬼哭山觀一線峽,不過一線之隔。然而這“一線之隔”的距離卻有十餘丈遠。一線峽與鬼哭山之間隔有潛龍淵。潛龍萬丈,淵深無底,人若掉下去,絕無活路。鬼哭山每至夜幕降臨,陰風森森,猶似鬼哭厲吼,不知是那些孤魂冤鬼陰魂不散與此。一線峽上,怪石突兀嶙峋,猶如尖刺,於無意中取人性命。令人疑惑不知是誰於此布下刀山劍陣。
月隱星移,天光暗淡。鬼哭山上群雄聚齊,一線峽上卻隻有那一襲紅衣孑然而立。
聽著耳邊陰風呼嘯,眾俠不禁齊齊打了個寒顫。他們仿佛聽到那隱於風中的厲喝嚎哭。無數冤魂欲向他們索命,聽著便是一陣毛骨悚然。心裏不由想道,這鬼哭峽不愧有‘鬼哭峽’之稱,還真是鬼哭狼嚎不絕!
“他奶奶的,咱們到底還要在這鬼地方等到什麼時候?玉麵修羅到現在還不來,不會是怕了,不敢來了吧?”有人不耐煩的嚷嚷出口,眾俠雖也都等得不耐煩,但想到本就無人要他們來此,他們自願來此又能怪誰?
當下又應和的,也有沉默不語的,一是山上吵吵囔囔,倒是好不熱鬧。
忽見眼前一道白光疾閃,隨後便聽一聲悶哼。眾俠回頭,隻見剛才發牢騷的那人此刻疼得嗚呀直哼,卻硬是無法叫出一聲。待到近看時才發現那人的嘴巴竟被一片白色東西封住。而那白色東西,竟是一片花瓣!
那人揭下花瓣,吐出一口血水,心中雖是惱恨,但顧忌暗中之人如此明目張膽傷人,且一片花瓣尚能震得他口齒發麻,震碎一口牙齒,由此可見那人已到摘花飛葉傷人無形的地步。心底不由驚怒交加,又因口痛之故,咿呀半天硬是無法叫出一聲。
“嗬嗬,禍從口出,這就叫現世報!”
“憶情,不得無禮。”
“無歡,這我可沒說錯。這次容欽下手已是輕的了。若是以往,哼哼……隻怕此刻那人已在黃泉路上了。”
眾俠聽得驚怔不已。玉麵修羅竟一直隱身暗處不曾現身?害他們在這裏吹冷風!眾俠心底都是驚怒交加,但想起他那傷人無形的功夫,不免又再次氣餒。
無歡頗有些無奈的搖首,“你呀,非要這樣陷害他不可嗎?”真搞不懂這一對父子怎會像仇家爭鬥不休?
“我哪裏陷害他了?人的確是他傷的。”憶情還在狡辯,他撇撇嘴,“你以為我陷害得了他嗎?真正聽聲辨息的高手自然知曉他是剛來還是早到。”
“那你是如何得知?”
憶情冷哼,“你沒聞到嗎?空氣中有曼陀羅的香氣。隻有那家夥的身上才有這種毒花的香氣。”
他一臉冷哼不屑,無歡卻忍不住失笑。這到底是怎樣一對父子啊!分明彼此對峙,卻又如此深深關心了解彼此。
也許,再怎樣怨恨敵視,天生的血緣卻是怎樣都斬不斷的。
“咦,那是什麼?”
在黑暗的夜色裏,那一道白影淩空禦風而來。隻微微的幾個晃身,便已到對麵的一線峽上。
那身影飄渺的近乎虛幻,周身有白色花瓣纏繞翩舞。即使是在暗夜裏,依舊唯美得令人心生震撼。他的步伐從容優雅至極,每一步身姿轉換都令人無法移開目光。
與其說那是輕功,倒不如說他是在跳舞,他在一線峽詭異奇峻的險峰上臨風當空而舞。即使在這刀鋒上舞蹈,他依然從容瀟灑,仿佛在自家花園裏閑庭信步,自信優美中卻帶著藐視天下的狂傲。
無歡心底欽佩,不由讚道:“這般絕妙優美的輕功,比之浣花派的‘花間飄移’亦不遑多讓。”浣花派一直以暗器與輕功聞名於世,那花間飄移一直被公認為一等絕妙輕功。
容憶情撇撇嘴,“蓮上舞的厲害可不至於它的優美,無歡若是喜歡,我以後練給你看。”再看向容欽的目光中竟有一絲慍怒嫉妒。無歡是他喜歡的人,他不喜歡無歡的目光移向他人,何況那人還是他最厭惡的人。
像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回旋中的容欽朝他一笑。分明是溫文爾雅的一笑,某種卻潛藏了太多狂傲不屑。
“總有一天,我會勝過他!”
那個時候,八歲的男孩握緊了雙拳,在心底許下那樣的誓言。